镁光灯在米兰时装周的穹顶下交织成网，Tina踩着十厘米的铆钉长靴踏入后台，黑色皮质手套划过堆满水晶装饰的化妆台，指尖残留的烟熏粉簌簌落在阿色刚调好的孔雀蓝眼影盘里。
“妖女，这是高定秀场不是夜店。”九言从更衣室探出头，丝绸睡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未擦净的刺青颜料。这位以拖延症闻名的鬼才设计师，此刻正用美工刀削着模特们要佩戴的树脂面具，碎屑纷纷扬扬落在轻兰映画刚熨烫好的雪纺长裙上。
Photochips举着胶片机捕捉这场混乱，镜头突然被斜插进来的蕾丝伞挡住。轻兰映画将伞面旋转出涟漪般的弧度，半透薄纱后若隐若现的珍珠腰链，恰似她为这场秀设计的”雾中楼阁”系列。”各位，距离开场还有97分钟。”她温软的吴语腔调里带着冰裂纹瓷器般的冷感。
（一）
三个时装周前，这五人组的相遇充斥着火药味。Tina硬闯九言在798艺术区的个人展，打翻三罐丙烯颜料毁掉那幅《破碎维纳斯》真迹，却阴差阳错让泼洒的钴蓝色在雕塑石膏像上形成绝妙裂纹。”我要这个疯女人当我的缪斯。”九言盯着Tina被颜料染成靛青的卷发，在凌晨三点的月光下像团幽暗的磷火。
阿色当时正在隔壁画廊调制特殊肌理颜料，听到骚动时画笔还蘸着掺了金箔的松节油。她为Tina卸妆时发现，那些被称为”妖孽感”的眉眼，实则是长期贴双眼皮胶留下的不对称褶皱。”试试用普鲁士蓝眼线平衡眉骨落差。”棉签点染的瞬间，镜中人忽然从艳俗网红蜕变成哥特公主。
（二）
Photochips的暗房藏着整个团队的秘密。当轻兰映画发现他偷拍自己更衣，胶片却洗出令人惊叹的构图——飘动的衣袂在长曝光中化作水墨笔触，她颈后的胎记恰好成为落款印章。”这是犯罪证据还是艺术品？”向来端庄的江南美人将底片浸入显影液，光影在红色暗灯里交织成危险的契约。
最戏剧性的冲突爆发在巴黎时装周预演。九言坚持让模特佩戴三十斤重的铁链走秀，Tina当场扯断锁扣划破小腿，血珠滴在轻兰映画的月白色绸缎上。”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束缚！”阿色突然撕开高领毛衣，露出脖颈处的烧伤疤痕。那年火灾吞噬了她作为油画修复师的工作室，却也在灰烬里淬炼出如今的特效化妆技术。
（三）
此刻在米兰的后台，阿色蘸取Tina带来的烟灰，混着金粉涂在九言设计的树脂面具内侧。当模特们戴上时，呼吸的热度会让灰烬显现出血管般的纹路。”痛苦不该被展示，而要成为滋养美丽的腐殖质。”她将最后一笔描在轻兰映画的眼尾，那里盛开着用火漆印章材料制作的立体桃花。
Photochics突然关掉所有顶灯，仅用手持霓虹管照亮通道。Tina赤足踏上铺满碎玻璃的T台，九言设计的荆棘王冠在黑暗中荧荧发亮，阿色用夜光涂料绘制的蝴蝶骨在雪纺下振翅欲飞。当轻兰映画撑着蕾丝伞压轴出场，伞骨突然迸裂成无数光斑——那是Photochics提前藏好的棱镜装置。
（四）
庆功宴的香槟塔映着五人倒影，九言把未完成的面具模具沉入酒液：”真正的艺术品该有生命的痕迹。”Tina摘下假睫毛扔进去，阿色投入半截炭笔，轻兰映画解下珍珠腰链，Photochics最后按下快门。这个荒诞的铸模仪式，后来被《VOGUE》称为”后现代美学的野蛮生长”。
时装周结束那夜，Photochics在暗房冲洗出最后一张照片：五双手交叠在米兰大教堂的投影里，Tina的钻戒，九言的刺青，阿色的颜料渍，轻兰映画的玉镯，还有他自己腕间的胶片计数器。晨光穿透底片时，显影液里浮现但丁《神曲》的句子——”从这里走进永恒之痛，从这里走进永恒欢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