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头顶炸开一团刺眼的白光时，宋愉愉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攥着裙摆的手指关节发白，后腰处刚贴的暖宝宝正缓慢释放着热度。这是她第一次作为Dior早春系列的试衣模特参与拍摄，更衣室里那件缀满珍珠的纱裙，此刻像片随时会融化的云朵挂在她身上。
“第37次了，小愉愉。”
带着玫瑰香气的指尖突然戳在她腰窝，宋愉愉差点原地跳起来。转身就看见西园寺南歌似笑非笑的脸，银灰色波浪卷发随着歪头的动作滑落肩头。这位中日混血的超模正在用卸妆棉擦掉唇釉，露出原本的淡粉色唇纹，嘴角天生微微上翘的弧度总带着三分揶揄。
“南歌姐别逗她啦。”化妆镜前传来噼里啪啦的敲击声，leeesovely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荧光粉的美甲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残影，”我刚刷到现场花絮，道具组把青花瓷花瓶摔了三个，等下可能要换布景。”
话音未落，摄影棚西南角就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正在补妆的3Agirl女郎突然睁圆猫眼，橄榄绿美瞳在强光下闪了闪：”第四个。”她慢条斯理地咬断唇线笔的延长线，用韩式英语的腔调补了句：”赔款金额够买辆保时捷了。”
宋愉愉感觉胃部开始抽搐，这时更衣室帘子突然被掀开。顶着蓬松羊毛卷的脑袋探进来，发梢还沾着亮晶晶的闪粉：”紧急通知！”大大卷卷小卷举着平板原地转了个圈，宽大的牛仔背带裤口袋里掉出两包跳跳糖，”棚顶的琉璃吊灯卡住了，半小时后要人工拆卸，现在所有人转场去天台拍外景！”
“这种天气？”3Agirl女郎从化妆镜前转身，缀满水钻的指甲划过手机屏幕，”实时温度零下三度，风速五级，湿度——”
“所以需要你们的热辣身材来点燃寒冬呀！”大大卷卷小卷蹦过来往宋愉愉怀里塞了件貂绒大衣，自己却套上了毛茸茸的兔子耳罩，”愉愉别怕，等会儿我帮你挡风！”
天台的风像带着冰碴的刀子，宋愉愉裸露的肩头瞬间泛起鸡皮疙瘩。造型师正往她发间别第六朵山茶花时，西园寺南歌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混血美人不知何时换上了黑色皮草，从领口掏出个暖水袋塞进她手里：”贴着胃部，能防止发抖。”
“谢、谢谢南歌姐……”
“叫我Nanami。”西园寺南歌转身时发梢扫过宋愉愉的鼻尖，柑橘调的香水里混着极淡的烟草味，”我十六岁第一次拍雪景广告，在北海道穿着薄纱泡温泉，抖得连假睫毛都飞了。”她边说边用身体挡住风口，”后来发现只要把核心肌群绷紧，就能骗过镜头。”
leeesovely突然从两人中间挤进来，荧光粉的美甲捏着宋愉愉的下巴左右端详：”宝贝你的腮红被风吹花了。”她变戏法似的掏出支唇釉，在宋愉愉脸颊点了几下，”别擦，等它自然晕开，现在流行这种破碎感。”
拍摄进行到第三组时变故突生。3Agirl女郎的高跟鞋卡进了天台排水口的缝隙，整个人踉跄着朝防护网倒去。宋愉愉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拽住她的手腕，薄纱裙摆被疾风掀起，像朵突然绽放的昙花。
“抓稳！”西园寺南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宋愉愉感觉腰间被皮草腰带缠住，整个人被拽着后退三步。大大卷卷小卷不知从哪摸出把瑞士军刀，跪在地上开始撬排水口的铁格栅。leeesovely的高跟鞋精准踩住3Agirl女郎即将滑落的肩带，顺手将发间的水钻发卡别在裂缝处。
当3Agirl女郎终于脱困时，宋愉愉才发现自己右手掌心被铁网划了道血痕。西园寺南歌正在用消毒湿巾给她擦拭伤口，混血美人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你刚才扑过去的姿势像只笨企鹅。”
“但救人的样子很帅。”leeesovely往她手心贴创可贴时突然抬头，”知道吗？你刚才的眼神像……”她歪头思索两秒，”像南歌第一次在米兰走秀时，徒手接住被风吹掉的水晶冠的样子。”
3Agirl女郎默默拆开一盒马卡龙，将粉色的那颗放在宋愉愉染血的掌心：”赔罪。”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其实练过五年跆拳道。”
大大卷卷小卷突然举起手机：”各位！我们上热搜了！”屏幕上是抓拍到的惊险瞬间，宋愉愉飞扑时扬起的纱裙与3Agirl女郎飘散的长发在风中交织，西园寺南歌的皮草腰带像条黑色河流缠绕在两人腰间，leeesovely的高跟鞋在画面边缘闪成一道粉色闪电。
收工时暮色已染紫天际线。更衣室里，大大卷卷小卷正往每个人的保温杯里倒姜茶，羊毛卷上别着五颜六色的小夹子。西园寺南歌忽然将宋愉瑜按在化妆镜前，沾着卸妆油的棉片轻轻擦过她晕染的眼妆：”明天有雨，记得带伞。”
“南歌姐怎么知道？”
“我手机天气关联了所有合作模特的行程表。”混血美人指尖顿了顿，”还有，你睫毛膏没卸干净。”
leeesovely从背后搂住宋愉愉的脖子，手机镜头对准镜子：”来张纪念照！”闪光灯亮起的刹那，3Agirl女郎突然将马卡龙塞进宋愉愉嘴里，大大卷卷小卷的兔子耳罩从天而降扣在她头顶。西园寺南歌在画面边缘勾起唇角，眼尾泪痣被暖光染成琥珀色。
当晚宋愉愉翻看照片时，发现镜中倒映着她们交叠的身影，像一簇形态各异却相互缠绕的藤蔓。窗外的初雪悄然飘落，保温杯底残留的姜茶泛起细小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