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化妆间的顶灯突然熄灭时，五更百鬼正用软毛刷蘸着银色闪粉。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空气凝固了三秒，直到角落里传来小蛮妖Yummy的尖叫：”谁踩我新买的云朵拖鞋了！”
“都别动，”果哥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念念D，你左手边第三个抽屉里有应急灯。”
随着咔嗒一声，暖黄光线从念念D举起的球形灯里漫出来，照亮她精心描绘的挑眉：”果哥，你怎么连化妆间都装了监控？”裹着黑色皮衣的短发女生靠着门框轻笑，指尖转着车钥匙：”上周亲眼看见某人偷吃我放在冰箱的提拉米苏。”
化妆镜前的小小玉酱噗嗤笑出声，又慌忙捂住嘴。这个刚签约三个月的平面模特还不太适应前辈们的相处模式，粉色蝴蝶结发卡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像误入狼群的绵羊。
“开工前最后确认，”果哥敲了敲挂满金属铆钉的日程板，”念念D负责妆发，小蛮妖管道具，百鬼盯灯光，玉酱跟着我走位。”她突然转身盯着正在往嘴里塞薄荷糖的小蛮妖，”特别是你，上周把咖啡打翻在赞助商提供的真丝床单上——”
“那次是意外！”扎着双丸子头的女孩跳起来，腰间挂着的骷髅头挂坠叮当作响，”再说最后不是用我的豹纹衬衫盖住了嘛……”
窗外的暴雨就是在这时砸下来的。
当六辆商务车艰难冲破雨幕抵达摄影棚时，果哥第一个踹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她银灰色的短发，却衬得眉骨处的闪电纹身愈发凌厉。她甩开试图撑伞的助理，大步走向正在漏水的仓库——原本预定拍摄的玻璃花房此刻正被狂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备用方案。”果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黑色皮手套按在临时搬来的道具箱上。箱盖上贴着五更百鬼手绘的塔罗牌贴纸，在潮湿空气里微微卷边。
五道手机电筒光同时亮起，在斑驳墙面上投下摇晃的光圈。念念D扯掉被雨水糊住的假睫毛，踩着十厘米铆钉靴跃上集装箱：”工业废墟风怎么样？”她踢开脚边的生锈铁链，”把玉酱的洛丽塔裙换成做旧皮甲，和我的烟熏妆正好……”
“不行。”果哥打断她，”客户要的是春日精灵主题。”
蹲在角落的小蛮妖突然举起半截断裂的樱花树枝：”这个！暴雨冲垮了隔壁影视城的古风布景，我刚捡回来的！”沾满泥水的树枝在她手中颤动，残破花瓣正巧落在小小玉酱的珍珠发夹上。
五更百鬼忽然伸手接住漏雨天花板滴落的水珠，苍白指尖在手机冷光中近乎透明：”需要光影的话，雨水折射可以制造彩虹效果。”她黑色面纱下的红唇微微勾起，从工具箱里抽出五支强光手电筒。
当第一束人造阳光刺破仓库阴影时，小小玉酱正死死攥着被雨水浸透的裙摆。本该飘逸的薄纱此刻沉重地贴在她腿上，后腰处的蝴蝶结系带早在混乱中散开，露出小片瓷白的肌肤。
“转身。”带着玫瑰香气的体温突然靠近，念念D咬着发卡含糊不清地命令。冰凉指尖划过后腰的瞬间，小小玉酱触电般颤抖，却听见布料摩挲的沙沙声——散开的系带被重新编成了精巧的玫瑰花结。
“别抖，”念念D退后半步端详自己的作品，”睫毛膏哭花了还能说是破碎感，但表情管理废了可没人救你。”她转身从化妆箱掏出个琥珀色小瓶，”喝掉，生姜可乐。”
拍摄进行到第四小时，小蛮妖抱着最后半箱道具樱花冲进来时，果哥正单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背景架。浸透雨水的窗帘布在鼓风机作用下疯狂翻卷，时不时露出后面斑驳的水泥墙。
“百鬼说需要前景层次！”小蛮妖哗啦倒出所有残花，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我把影视城泡水池里的假花全捞出来了，要不要喷点香水假装真实花香？”
话音未落，正在调整机位的摄影师突然倒抽冷气。所有人转头望去，看见小小玉酱赤脚站在生锈的铁丝网顶端，湿透的白纱裙被鼓风机掀起惊心动魄的弧度。她指尖轻触五更百鬼悬吊在半空的水晶棱镜，被折射的七彩光斑笼罩全身，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水珠突然迸发出钻石般的光芒。
“别动！”摄影师的声音激动到变调。果哥迅速用肩膀顶住背景架，念念D抓起粉扑冲向反光板，小蛮妖把最后一把樱花抛向空中，五更百鬼的手指在灯光控制器上快速滑动。
后来这组照片被时尚杂志称为”废墟中盛开的花”，但当天的拍摄日志里只记着：小蛮妖贡献了衣柜里所有能当背景布的裙子，念念D用假睫毛胶水修好了三双高跟鞋，五更百鬼拆了仓库的老式吊灯改造成镜面装置，果哥在凌晨三点给大家点了十八份小龙虾外卖，而小小玉酱偷偷把樱花残瓣夹进了每个人的工作手册。
暴雨停歇时，晨曦穿透云层照亮仓库积水。五个女生横七竖八躺在拼凑的沙发垫上，小蛮妖的豹纹外套盖着念念D的腿，五更百鬼的面纱挂在果哥的铆钉颈链上，小小玉酱的珍珠发卡不知何时别在了鼓风机的电源线上。当第一缕金色阳光终于落在她们交叠的手掌上时，没有人想起要挪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