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最后一缕夕阳被玻璃幕墙切割成细碎的光斑，MFStar模范学院七楼的形体教室里，沈梦瑶正用指节叩击着镜面：”手肘抬高三公分，果哥，你的蝴蝶骨都要藏进肋骨里了。”
被唤作果哥的短发女孩在镜前定格成扭曲的姿势，深灰色运动背心洇开大片汗渍。她斜眼瞥向角落：”仙女月，能把空调调低点吗？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自带冰柜体质？”
“26度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抱着保温杯的少女倚在把杆上，月光纱长裙随呼吸轻轻起伏。沈梦瑶看着这组从三个月前就开始较劲的学员，余光扫过门口踟蹰的身影——Laura阿姣攥着报名表的手指关节发白，混血轮廓在顶灯下投出深浅不定的阴影。
“迟到了二十七分钟。”沈梦瑶扫过腕表，”你该庆幸今天不是季度考核。”
“轻轨三号线故障…”Laura的普通话带着柔软的港腔，深咖色卷发垂落在露肩针织衫上，锁骨处蓝宝石吊坠随呼吸明灭。果哥突然吹了声口哨：”Hermès今夏秀场的开场模特？”
形体教室的空气骤然凝固。仙女月终于抬起睫毛，保温杯里漂浮的枸杞荡开细小涟漪。沈梦瑶的眉峰微不可察地跳动，想起三天前院长递来的学员档案里，那个刺眼的”退学处分”红章。
“靠窗把杆。”沈梦瑶扔过一条弹力带，”先做五十组plank leg lifts。”
当Laura第三次因重心不稳撞倒瑜伽球时，果哥正咬着发圈调整护膝。金属搭扣弹开的脆响中，仙女月突然开口：”《VOGUE》九月刊内页，你穿Valentino高定的那张。”
Laura僵在满地乱滚的瑜伽球中间，仙女月旋开保温杯盖子的动作优雅得像在开启香槟：”裙摆褶皱方向反了，这种低级错误不该出现在MFStar的预备生身上。”
“都停下。”沈梦瑶拍响掌心的计时器，”去更衣室换礼服，二十分钟后模拟红毯。”
当仙女月提着三米长的缎面鱼尾裙出现在环形走廊时，果哥正对着落地窗调整深V领口。Laura抱着香槟色塔夫绸礼服像抱着一团火焰，人造水晶缀成的腰链在地面拖出细碎光痕。
“需要帮忙吗？”沈梦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时，Laura正与背后的隐形拉链较劲。混血少女肩胛骨上蜿蜒的疤痕暴露在更衣室顶灯下，像某种神秘的图腾。
“三年前巴黎时装周后台起火。”Laura的声音闷在衣料里，”主办方说模特不该在后台抽烟。”
沈梦瑶的手指停顿在拉链齿上，金属的凉意渗入指腹。更衣室外传来果哥的嚷嚷：”仙女月你踩着我的裙摆了！”
模拟红毯的射灯亮起时，仙女月的高跟鞋卡进了地胶接缝。Laura下意识伸手去扶，香槟色裙摆却与月光纱纠缠成璀璨的茧。果哥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疾步冲来，红丝绒礼服在身后绽开血色浪花。
“别动！”果哥单膝跪地扯开缠结的布料，”沈老师最恨裙摆褶皱。”
沈梦瑶站在监控器后，看着三个跌作一团的女孩。仙女月发间的珍珠发卡滚落在地，Laura的蓝宝石吊坠悬在果哥的锁骨上方摇晃，三种香水味道在热浪中蒸腾成奇异的和谐。
次日月色漫过排练厅落地窗时，Laura发现自己的训练服口袋里多了枚珍珠发卡。果哥正往仙女月的保温杯里丢薄荷糖：”你低血糖晕T台的样子可配不上仙女称号。”而沈梦瑶将修改过的训练计划拍在镜面上，红笔圈出的加练时段旁写着：团队协作分占比30%。
当季度考核的追光灯第三次扫过环形T台，Laura在定点转身时踩住了仙女月的拖尾。果哥突然从伸展台侧面探身，银色铆钉腰带反射着冷光：”接着！”抛来的香槟色披肩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仙女月手腕轻抖，月光纱与香槟色丝绸在镁光灯下融成银河。
沈梦瑶在评委席翻开计分册，三个截然不同的签名不知何时并排出现在团队协作栏——果哥的狂草叠着Laura的花体英文，仙女月用眉笔勾勒的月牙标记泛着珠光。后台监控画面里，果哥正用发胶帮Laura固定碎发，仙女月往两人手心各放了一颗枸杞：”补充花青素。”
夜色中的MFStar大楼亮着零星灯火，沈梦瑶关掉电脑前最后看了眼邮箱。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附件里，三个熟悉的名字并列在参演名单上。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亮着绿光，果哥的帆布鞋尖从防火门后探出来：”仙女月说顶楼能看到双子座流星雨。”
Laura的卷发被夜风扬起，蓝宝石吊坠坠在锁骨凹陷处。仙女月裹着羊绒披肩，保温杯在掌心氤氲热气：”MFStar的星空观测台有专业望远镜。”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沈梦瑶在办公室窗前举起咖啡杯。楼顶传来模糊的笑声，三个身影在星空下载浮载沉，像T台上未完成的造型终于找到了最契合的排列组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