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夕阳给后台镀上一层蜜糖色，艾青踮着脚尖调整模特头顶的珍珠发簪，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她转身时险些撞上西园寺南歌宽大的振袖，十二单衣的淡紫色薄纱拂过她的小腿，像春日掠过池塘的雾。
“小青姐，我的腰带是不是歪了？”南歌用带着大阪腔的普通话问，金线绣的鹤鸟在她腰间振翅欲飞。艾青正要伸手，斜刺里突然冒出半截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球戳在她面前。
“阿焖！”艾青笑着拍开那只手，穿着背带裤的短发女孩正叼着另一串糖葫芦，胸前的工牌随着动作晃悠，”后勤主管怎么能偷吃道具？”
焖焖碳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我是在检查食品道具的成色…哇！”她突然原地蹦起来，南歌的振袖下摆正巧扫过她发顶，把糖霜蹭在了深蓝色短发上。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金属链条撞击声叮当作响。铁板烧鬼舞顶着重工刺绣的皮夹克闯进来，铆钉在夕阳里闪着冷光，”我的机械义肢卡住了！”她抬起左腿，蒸汽朋克风格的金属支架发出可疑的嘎吱声。
艾青刚要过去查看，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秀导的语音消息在空气里炸开：”停电了！整条街的变压器烧了！还有四十分钟开场！”
后台陷入诡异的寂静。南歌的十二单衣在穿堂风里轻轻飘动，焖焖碳嘴里的山楂球咕噜滚到地上，鬼舞的机械腿突然发出”咔”的解锁声。艾青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抓起化妆刷敲了敲镜面：”姑娘们，该我们上场了。”
焖焖碳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扯下工牌甩到桌上，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我联系过本地的灯光租赁公司，他们有三辆应援车在五公里外。”说话间已经打开五个聊天窗口，手机贴着耳朵用方言快速沟通。
西园寺南歌突然解开腰带，层层叠叠的衣料如花瓣散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她从最里层的襦袢里掏出个锦囊，倒出十几盏拇指大小的折叠灯笼：”这是爷爷做的和纸灯笼，用手机就能投影光源。”
“酷！”鬼舞吹了声口哨，金属手指灵巧地拆开灯笼。她转身从工具箱里翻出喷漆罐，银色的漆雾在灯笼表面画出赛博纹样，”加点未来感才配得上我的蒸汽腿。”
艾青的手机突然弹出视频通话，画面里的刘飞儿Faye正坐在出租车后座，黑色吊带裙映得锁骨上的碎钻项链闪闪发亮。”我刚结束品牌活动，”她摘下墨镜，上挑的眼线像振翅的燕尾，”给我十五分钟，记得让追光灯跟着我的自拍杆。”
当第一束光打在T台时，观众席响起惊叹。焖焖碳指挥着应援车将光柱斜切过空间，南歌的灯笼在模特发间投下樱花纹样的光斑，鬼舞改装过的LED肩甲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轨迹。当刘飞儿Faye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登场时，她举着的自拍杆突然迸发出镁光灯般耀眼的光晕——那上面缠着南歌的最后一盏灯笼，贴着鬼舞的荧光贴纸，电池盒里塞着焖焖碳私藏的跳跳糖。
艾青站在总控台前，看着监视器里不同风格的光影在模特们身上流淌。汉服广袖拂过赛博朋克的机械臂，糖葫芦道具被别在洛丽塔裙摆，刘飞儿Faye走过鬼舞身边时，顺手把自拍杆的光圈打在那条蒸汽腿上，金属关节在强光中泛起彩虹色的油膜。
秀场恢复供电时，观众起立鼓掌长达七分钟。没人注意到后台的狼藉：南歌的襦袢铺在工具箱上当临时坐垫，鬼舞的铆钉皮衣下摆沾着糖葫芦的糖渍，刘飞儿Faye的高跟鞋跟卡在电源线插排里，而焖焖碳正忙着把剩下的灯笼塞进汉服腰带——”当纪念品卖绝对爆款！”
艾青靠着墙慢慢坐下，发现化妆刷还攥在手里。金属柄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喷漆划痕，在顶灯下泛着淡淡的银色，像夜幕里偶然交汇的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