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黏在玻璃幕墙上，空调外机发出苟延残喘的嗡鸣。当尹甜甜推开三号摄影棚的防爆门时，扑面而来的热浪让她误以为自己踩进了桑拿房。
“可可老师把空调遥控器藏哪儿啦？”兔胖胖min正踮着脚尖在置物架上翻找，丸子头随着动作晃出可爱的弧度。她身上那件樱花粉蓬蓬裙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像春日枝头被骤雨打湿的樱花。
金属折叠椅上的摄影师Mix摘下遮光眼罩，修长手指转着老式测光表，”别找了，电路板烧了。老陈去借工业风扇了。”他后颈的刺青在汗湿的皮肤上若隐若现，是串被划掉的日期。
化妆镜前的蜜汁猫裘突然嗤笑出声。她正用美工刀削着眉笔，刀刃在钨丝灯下划出银线，”听说某位老师坚持要在自然光下拍摄，现在倒成了铁板烧。”旗袍腰侧的盘扣不知何时崩开两颗，暗红色丝绸顺着她的动作流淌。
“都别吵了。”可可老师的声音从更衣室传来，带着布料摩擦的窸窣，”甜甜去冰柜取些冰砖，兔兔把备用发网找出来，猫裘…”她顿了顿，”先帮我把这裙撑的钢丝抽出来。”
当老陈扛着半人高的工业风扇冲进来时，正撞见魔幻场景：冰砖在镁光灯下蒸腾出袅袅白雾，蜜汁猫裘蹲在地上给可可老师拆裙撑，发梢垂落时露出后颈的蝴蝶胎记；兔胖胖min踩着梯子给风扇接线，蓬蓬裙下摆被尹甜甜用燕尾夹固定成灯笼状；Mix倚在窗边调校相机参数，刺青下的皮肤沾着融化的冰水。
“要拍《仲夏夜之梦》还是蒸汽朋克？”老陈挠着秃了大半的头顶，工具箱里掉出根锈迹斑斑的扳手。
Mix突然直起身子，”都别动！”快门声连成急促的鼓点。取景框里，蜜汁猫裘仰头时绷出的颈部线条像拉满的弓弦，可可老师半跪着整理裙摆的褶皱恍若祷告，尹甜甜扬起的碎冰在强光中凝固成钻石雨，兔胖胖min踮脚够电线的姿势宛如芭蕾定格。
“这才是真正的夏日物语。”他翻看液晶屏时，刺青被汗水冲刷得发亮。蜜汁猫裘凑过来看样片，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擦过他膝盖，”构图太满，光影比例…”
“但情绪对了。”可可老师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手里还攥着拆下来的钢丝，”知道为什么选今天拍摄吗？”她指尖转着那根银亮的金属条，”三十七度的高温会让毛细血管扩张，皮肤透出来的血色是任何腮红都调不出来的。”
尹甜甜正把新取的冰砖码成金字塔，闻言差点滑倒。兔胖胖min急忙扶住她，发网里漏下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老师您这是要我们现场表演中暑美学啊？”
“嘘——”Mix突然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他看到蜜汁猫裘的睫毛在强光下投出栅栏状的阴影，可可老师用钢丝当发簪挽起的碎发像团燃烧的星云，老陈工具箱里散落的零件在强光中如同某种现代艺术装置。
快门声响起时，蜜汁猫裘旗袍上的盘扣终于全部崩开。暗红色绸缎像退潮般从她肩头滑落，露出缠绕着黑色绑带的腰肢。空气凝固了半秒，直到兔胖胖min抓起反光板冲上去遮挡，尹甜甜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变成古怪的颤音。
“继续拍。”当事人却扯开绑带随手扔在地上，皮肤在强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不是说今天要捕捉真实吗？”她背上的蝴蝶骨随着呼吸起伏，像随时会振翅飞走。
可可老师捡起绑带缠在自己手腕上，突然笑出声：”老陈，把备用灯全打开。Mix换120mm镜头，兔兔去拿那匹水蓝色雪纺，甜甜把冰砖敲碎铺在地上。”
当二十盏摄影灯同时亮起时，整个空间变成熔炉。蜜汁猫裘赤脚踩在碎冰上，雪纺缠住她的小腿又随风扬起；尹甜甜跪坐着将冰碴撒向她发间，融化的水珠顺着锁骨滚落；兔胖胖min举着反光板追光，蓬蓬裙上别着老陈工具箱里的金属零件；Mix的衬衫后背完全湿透，刺青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最后五分钟！”可可老师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她正用拆下来的裙撑钢丝固定雪纺，指尖被勒出深红的印子。蜜汁猫裘突然伸手扯开她盘发的钢丝，栗色卷发倾泻而下的瞬间，Mix的快门声与老陈倒抽冷气的声音同时响起。
当所有灯光同时熄灭时，兔胖胖min瘫坐在积水中，”我的粉底是不是化成汤了？”尹甜甜正用冰砖敷着发烫的脸颊，闻言笑得差点呛住。蜜汁猫裘裹着老陈的工作服蹲在角落抽烟，火星明灭间照亮她脚踝处的纹身——是串被划掉的数字。
Mix默默整理着存储卡，忽然抬头：”那串数字…是拍摄日期？”
“不，”她吐出烟圈，看着白雾在余热中扭曲变形，”是保质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