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上海飘着细雨，丽阁影像工作室的玻璃幕墙上凝结着细密水珠。林夏对着电脑屏幕第十三次调整样片色调时，手机突然弹出了无忌影社的邀约函。
“联合拍摄？”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看着邮件里”传统与赛博朋克碰撞”的主题，突然想起三天前在摄影器材城遇见的那双眼睛。那个穿着黑色工装裤、扎着脏辫的男生正蹲在货架前调试云台，侧脸轮廓像被刀刻出来的大理石像。原来他就是无忌影社的创始人叶琛。
“林总监，模特们都到了。”助理敲门时，林夏正在给古董青瓷瓶系霓虹灯带。转身的瞬间，她看见玻璃门外飘过一抹薄荷绿的裙摆，那是Wendydydydy酱油的标志性发色。这个在B站拥有百万粉丝的元气少女正举着自拍杆倒退着走路，粉白色洛丽塔裙摆扫过走廊里陈列的宋代汝窑瓷瓶。
更衣室方向突然传来水晶帘晃动的脆响。仙九Airi踩着十厘米绑带高跟鞋走出来，改良汉服下摆缀着的金属链条随着步伐叮当作响。她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腕间智能手环的蓝光恰好映在锁骨处的朱雀纹身上。林夏注意到她经过叶琛身边时，特意将翡翠吊坠从衣领里挑了出来。
“各位老师好，我是Genji云溪溪。”软糯的声线让所有人转头。抱着青竹油纸伞的少女站在玄关处，改良旗袍上的苏绣云纹正被穿堂风轻轻掀起。当她抬头露出小鹿般的眼睛，Wendy突然倒吸一口气：”天啊你的下睫毛是画上去的？”
叶琛调试镜头的动作突然停顿。林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云溪溪颈后若隐若现的条形码纹身，在工作室顶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这姑娘的资料里明明写着”传统手工艺推广大使”。
拍摄现场突然暗了下来。当环形灯带次第亮起时，仙九Airi正用美甲尖敲击着全息投影屏：”汉服元素占比至少要60%，我的粉丝群体更吃国风美学。”Wendy转着泡泡糖吹了个粉色泡泡：”可是赛博霓虹和洛丽塔才是流量密码耶！”
林夏刚要开口，突然听见瓷器碰撞的清响。云溪溪不知何时跪坐在榻榻米上，正用建盏分茶。当她将天目盏推向叶琛时，茶汤表面浮着的抹茶粉恰好拼成无忌影社的LOGO。叶琛端起茶盏的瞬间，藏在脏辫里的蓝牙耳机突然闪烁红光。
“各位，或许我们可以玩点更刺激的。”叶琛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跳跃，空中突然浮现出三维建模图，”把仙九的朱雀纹身投射到青花瓷瓶上，Wendy的裙撑里藏光纤，至于云溪溪……”他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与少女如出一辙的条形码，”要不要试试双生子的概念？”
拍摄进行到第三个小时，Wendy突然扯断了裙摆里的光纤。仙九Airi冷笑：”早说过这种廉价材料……”话音未落，云溪溪已经跪坐下来，从随身锦囊里掏出金丝银线。当她的指尖穿过光纤时，林夏突然发现那些丝线在镜头里泛着全息彩虹。
凌晨两点，成片在投影幕布上流淌。青瓷瓶里的朱雀正在霓虹中振翅，洛丽塔裙摆绽开数据流组成的花，而云溪溪与叶琛背靠背站立时，他们颈后的条形码突然拼合成一行小字：Made in China 2077。仙九Airi突然摘下金丝眼镜：”我有个做全息汉服的朋友……”
雨不知何时停了。林夏看着窗外陆家嘴的霓虹，突然发现叶琛站在防火梯上抽烟。火星明灭间，他颈后的条形码正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