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摄影棚里，浅安安的指尖正微微发抖。化妆师第三次调整她耳后的碎发时，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冷气裹挟着香根草香水味卷进来。佘贝拉Bella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银灰色皮草从肩头滑落，露出后背盘旋的蝴蝶刺青。
“咖啡机在哪？”沙哑的烟嗓在寂静中炸开，Hizzy套着oversize的牛仔外套闯进来，耳骨上十二枚银环折射着顶灯，腕间的金属手链和化妆台磕出清脆声响。浅安安的睫毛膏差点划到太阳穴，她记得这个女孩，上个月《VISION》杂志封面那张惊世骇俗的”机械姬”造型就是她。
希威摄影调试镜头的动作顿住，反光板在地面拖出细长的影子。当所有人被门口第三次传来的响动惊动时，Yeri正抱着半人高的毛绒熊玩偶撞进玻璃门。粉色挑染的短发被风吹得支棱着，膝盖上还贴着卡通创可贴。
“抱歉抱歉！地铁坐过站了…”少女的声音像摇晃过的橘子汽水，毛绒熊的爪子勾住了Hizzy的铆钉腰链。空气凝固的瞬间，佘贝拉Bella突然笑出声，指尖转着未点燃的薄荷烟，”看来今天要上演动物园逃逸戏码？”
浅安安在更衣室换第三套造型时，后背拉链突然卡在半腰。Hizzy嚼着口香糖斜倚在门框上，黑色渔网袜上的破洞露出膝盖结痂的伤口。”需要帮忙？”没等回答，冰凉的指尖已经触到脊梁骨，浅安安浑身绷紧的瞬间，拉链顺畅地滑到顶端。
“模特的第一课，”Hizzy吹破粉色的泡泡，”别让衣服穿你。”她转身时牛仔外套擦过浅安安的手背，后颈纹着句模糊的法文，像是某种咒语。
拍摄进行到外景部分时，乌云突然压下来。佘贝拉Bella的丝质长裙被狂风掀起海浪般的褶皱，Yeri抱着毛绒熊在雨里转圈，发梢甩出的水珠在镜头里凝成钻石。浅安安的高跟鞋陷进湿软的草坪，希威摄影突然抓住她手腕：”跑起来！”
泥点溅上雪白的裙裾，雨幕中所有颜色都融化成交叠的光斑。当浅安安气喘吁吁地停在梧桐树下，发现Hizzy正用打火机烘烤被雨水打湿的拍立得相纸。火焰舔舐着影像边缘，少女侧脸的轮廓在焦痕中逐渐显现。
“这叫缺陷美学。”她弹开烧成灰烬的相纸，抬头时暴雨正从她锁骨间的凹陷流过。佘贝拉Bella不知何时出现，将皮草外套扔在积水的地面，”踩上来，除非你想让这季新款沾满烂泥。”
最后一套造型拍摄前，Yeri失踪了半小时。众人找到她时，她正蜷缩在消防通道给毛绒熊缝眼睛，粉色刘海沾着棉絮。”小时候每次搬家，妈妈都会给我缝新的玩偶。”她捏着熊爪挥了挥，”它叫暴暴，因为出生在暴风雨夜。”
深夜收工时，希威摄影突然将所有人召回摄影棚。投影仪亮起的瞬间，浅安安看见雨中的自己在相纸上燃烧，佘贝拉Bella的蝴蝶刺青与Yeri的毛绒熊叠印成超现实图景，Hizzy耳骨上的银环连成星座的轨迹。
“这才是真正的成片。”希威摄影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五个人影交错的重曝瞬间。Hizzy突然扯下耳骨最上方那枚银环，别进浅安安的衣领：”见面礼，菜鸟。”
回去的地铁上，浅安安摸到银环内侧刻着极小的一行字：Le désordre est un ordre qui ne se comprend pas. 混乱是未被理解的秩序。车窗外飞驰的广告灯箱里，佘贝拉Bella代言的香水海报正在更迭，那只金属蝴蝶刺青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