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楚楚子w的裙摆第三次扫过凡夫摄影的镜头时，玻璃窗外突然炸开一道闪电。十月的暴雨裹着银杏叶砸在落地窗上，站在监视器后的凡夫扯下渔夫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额角。这是他们在南山艺术区租用的第四间工作室，前三次都因为模特们的化学反应不够被迫中断。
“我带了姜茶。”IMiss爱蜜社的化妆总监Echi端着保温壶进来时，韩国模特ChoiJiYun正用卷发棒将楚楚子的波浪卷拉直。第五次造型调整让空气里漂浮着焦灼的杏仁味，楚楚子胸前的珍珠项链在镜子里晃出细碎光斑。
凡夫突然把相机转向正在调试灯光的Echi。镜头里的女孩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手腕缠着三圈银色细链，指甲盖上的哑光黑与耳垂的碎钻形成奇妙对比。这个捕捉让凡夫想起三小时前在停车场看到的画面——Echi独自靠在车边抽电子烟，烟雾缠绕着她脖颈的玫瑰纹身，像幅未完成的碳素素描。
“我想换个思路。”凡夫从器材箱抽出一叠宝丽来相纸，”把Choi的韩式水光肌和楚楚子的古典珍珠对撞，Echi来做那个破坏平衡的X因素。”
雨声突然变奏的瞬间，ChoiJiYun用韩语说了句什么。Echi放下粉扑走过去，发现她左手小指的美甲片卡在了蕾丝袖口。当剪刀剪断丝线的刹那，窗外霓虹灯恰好穿透雨幕，在Choi瓷白的皮肤上投下蓝紫色光晕。凡夫的快门声与雷声同时响起。
“你们听说过镜面恐惧症吗？”IMiss爱蜜社的主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漆皮长靴在地面敲出笃笃的节奏，”有些人看到太多自己的影像会产生眩晕。但今天，”她掀开盖在巨型画框上的白布，露出镶嵌着四百二十块碎镜的装置艺术，”我们要让破碎成为新的完整。”
楚楚子最先走向镜面矩阵。当她的珍珠发卡撞上第37块棱镜时，折射出的彩虹恰好落在Choi的锁骨凹陷处。Echi突然扯开高领毛衣，露出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凡夫的镜头立刻捕捉到纹身边缘未痊愈的结痂——那抹暗红像滴入牛奶的草莓酱。
“等一下。”Choi用带着釜山口音的英语说。她解开束腰缎带，将楚楚子的珍珠项链缠绕在自己脚踝。这个动作让凡夫想起奈良美智的叛逆娃娃，甜美与暴烈在某个临界点轰然对撞。
暴雨在傍晚六点十七分转成太阳雨。Echi推开落地窗的刹那，带着银杏清香的穿堂风掀飞了镜面矩阵顶端的碎镜。四百二十块棱镜在风中奏响琉璃风铃般的声响，光斑如银河碎屑洒落在三个女孩身上。凡夫扔掉三脚架跪地仰拍，取景器里的画面让他想起达利那幅《记忆的永恒》——时间在柔软的形体上流淌，每一道折射都是重生的轨迹。
Choi突然哼起某支女团舞曲的副歌，楚楚子踩着雨靴跳起古典水袖舞。当Echi的电子烟烟雾飘进镜头时，凡夫意识到这是他等待了七年的决定性瞬间。对焦环轻微转动的声音里，四百二十块碎镜同时映出模特们未被驯服的灵魂棱角。
IMiss爱蜜社的主编在监视器前摘下墨镜。雨后的夕阳光穿透工作室顶部的玻璃穹顶，在那些支离破碎的镜像里，她看到二十岁的自己正在东京街头涂鸦。此刻纠缠在珍珠与镜面间的三个女孩，仿佛正在演绎一部关于成长与蜕变的超现实主义默剧。
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南山的轮廓线后，Echi掏出随身携带的拍立得。相纸缓慢显影的三十秒里，三个女孩头碰头蹲在地上，珍珠项链缠绕着黑色束腰，玫瑰纹身紧贴着水光肌，凡夫摄影的渔夫帽倒扣在Choi头顶。这张脱离企划案的即兴之作，后来被IMiss爱蜜社选作冬季特刊的隐藏彩蛋。
深夜十一点十七分，南山艺术区的保安第三次来催收工。凡夫在收拾器材时发现镜面矩阵底部有块碎镜失踪了。三天后他在ChoiJiYun的ins快拍里看到那块棱镜——它被改造成项链坠子，此刻正悬在楚楚子戴着珍珠手链的腕间，背景是Echi纹着玫瑰的锁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