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棚外的蝉鸣声突然尖锐起来，方子萱用拇指蹭了蹭手机屏幕上的雾水，青灰色云层正在天际线翻涌。作为从业七年的资深模特，她太熟悉这种天气突变带来的焦灼感——就像此刻被堵在换衣间外的Wendydydydy酱油，正举着挂满亮片流苏的礼服裙原地打转。
“张思允的睫毛胶水化开了！”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传来造型师崩溃的喊声。方子萱转身时撞上Ecolog极品薄荷绿的裙摆，对方腰间挂着的竹编收纳盒里，可降解化妆棉和植物染发剂正随着她的奔跑叮当作响。
摄影棚的空调系统突然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嗡鸣，DCP-Snaps踩着马丁靴从设备间冲出来，黑色工装裤口袋里插着三根不同型号的镜头。这位以”废墟美学”闻名的摄影师突然把反光板摔在地上，金属支架与水泥地碰撞的脆响让所有人停下动作。
“三小时内换了四套主题，你们当这是儿童乐园换装游戏？”DCP-Snaps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甩在道具箱上，沾着机油的手指划过在场每个人的鼻尖，”特别是你，酱油小姐，刚才那组照片的眼神空洞得像保鲜膜裹着的隔夜菜。”
Wendydydydy酱油的银色美甲深深掐进礼服裙的薄纱，这个以搞怪短视频走红的新人网红，此刻像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人偶般僵在原地。方子萱注意到她脚踝处未愈合的纹身，青蓝色的”永不言败”字样在颤抖的肌肉下扭曲变形。
“我需要真正的故事。”DCP-Snaps从帆布包里扯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倒出二十几枚老式胶卷，”方小姐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暴雨里拍的那组赛博朋克主题？”
记忆在潮湿的空气中发酵。三年前的台风天，方子萱裹着透明PVC雨衣躺在积水的柏油路上，假睫毛被雨水冲进眼睛的刺痛，混合着DCP-Snaps镜头里不断炸开的镁光灯。此刻摄影棚顶部的LED灯带突然明灭闪烁，像某种宿命的呼应。
Ecolog极品突然举起手机：”各位，三公里外有共享农场的有机市集。”她浅棕色的瞳孔在防蓝光眼镜后闪烁，”与其在棚里制造塑料垃圾，不如试试自然光下的真实互动？”
张思允顶着晕染成烟熏妆的睫毛抬起头，这个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少女，此刻像只被雨淋湿的雏鸟。方子萱接过她手里融化的假睫毛，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细密的冷汗。
“我开车。”Wendydydydy酱油突然扯下裙摆的薄纱系在腰间，露出运动短裤下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她掏出车钥匙时，方子萱看见钥匙扣上摇晃的钢铁侠人偶——和她在片场NG三十次那次握着的是同款。
厢式货车穿过暴雨时，Ecolog极品正在给众人分发有机唇膏。张思允蜷缩在最后一排座位，膝盖上摊着被睫毛膏染黑的剧本。方子萱数着挡风玻璃上炸开的水花，忽然听见Wendy在哼唱某首动漫主题曲，跑调的旋律混着雨刮器的节奏，竟让整个车厢摇晃出奇异的和谐。
市集的遮阳棚在雨幕中像漂浮的彩色岛屿。DCP-Snaps突然将相机塞给方子萱：”你掌镜。”没等她拒绝，摄影师已经拽着Wendy钻进雨里，”去那个堆满南瓜的摊位，我要你演出发现初恋男友出轨的戏码。”
Ecolog极品正蹲在有机棉布的摊位前，将一条亚麻围巾系成希腊女神的样式。张思允抱着还带着泥土的向日葵不知所措时，方子萱的取景框里突然闯入Ecolog的侧脸——她正在用日语和摊主砍价，发梢的水珠坠在锁骨凹陷处，折射出虹彩的光晕。
“卡！”DCP-Snaps突然从南瓜堆里直起身，”方子萱你拍的是产品画册吗？我要看见欲望！看见Ecolog抚摸那些有机棉时指尖的战栗，看见她吞咽蜂蜜时喉结的震动！”
暴雨在帆布棚顶敲出密集的鼓点。方子萱感觉手中的相机在发烫，取景器里的Ecolog极品突然转身，将沾着迷迭香精油的指尖按在镜头上。这个总在社交平台科普碳中和的环保博主，此刻眼里跳动着捕食者的幽光。
“小心！”张思允的惊叫刺破雨幕。堆放椰子的木架在狂风里倾斜，Wendy扑过去的瞬间，方子萱的镜头记录下她飞起的发丝如银色流星，被扯断的项链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椰子砸在地上的闷响里，Wendy跪坐在狼藉中大笑，染着有机指甲油的手指比出胜利手势。
回程的货车上，DCP-Snaps在笔记本电脑上疯狂翻看照片。Ecolog极品正在用芦荟胶给Wendy处理手臂擦伤，张思允抱着摔裂的椰子小口啜饮。方子萱忽然发现自己的倒影映在车窗上，眼角细纹里还沾着市集飞扬的草屑。
“这才是活着的样子。”DCP-Snaps突然把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是张思允的特写——少女蜷缩在向日葵丛中，晕染的睫毛膏像破碎的银河，嘴角却扬着新生的弧度。暴雨在有机棉布上洇开的水渍，恰好构成她身后的天使羽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