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上海空气里漂浮着蒸腾的热气，恒隆广场五楼的秀场后台此时正兵荒马乱。林星阑对着镜子将长发拨到耳后，青瓷色缎面礼服垂坠的裙摆突然被踩住，整个人踉跄着撞上正在补妆的雨波HaneAme。
“当心！”Jessie婕西眼疾手快扶住两人，手腕上的克罗心手链磕在化妆台边发出脆响。她墨绿色瞳孔扫过地面，发现罪魁祸首是亚马逊鲶鱼刚换下来的铆钉马丁靴。
留着狼尾短发的亚马逊鲶鱼正蹲在角落，黑色蕾丝吊带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的荆棘纹身，听到动静抬头时，手里还握着给皮靴补色的喷漆罐：”新人走路要看路啊。”
“现在不是拌嘴的时候。”袜小喵女子图鉴的镜头从人群缝隙里钻出来，握着云台的手指晃了晃，”星阑的裙子沾到雨波的口红了。”
镜面里映出林星阑后腰处晕开的玫瑰色痕迹，像雪地里突兀绽放的朱砂梅。雨波HaneAme转身时发梢的珍珠流苏扫过对方紧绷的脊背，带着樱花香气的呼吸喷在污渍处：”我有带卸妆湿巾……”
“缎面会起球的。”林星阑攥着裙摆的指节发白。离大秀开场只剩四十分钟，候场区此起彼伏的”借过”声里，Jessie婕西突然扯开自己腰间的银色链条，混血儿特有的深邃轮廓在顶灯下明暗交错：”把腰带拆下来做装饰如何？”
亚马逊鲶鱼扔掉喷漆罐站起身，黑色工装裤上的金属环叮当作响。她径直走向挂着备用礼服的龙门架，指尖划过琳琅满目的衣架：”去年米兰时装周，设计师把破损的秀服改成不对称剪裁反而拿了最佳创意奖。”说话间已经抽出裁缝箱里的银剪刀，刀刃擦过林星阑腰侧时带起细微气流。
“鲶鱼姐当过战地记者吗？急救手法这么专业。”袜小喵的镜头追着她利落的动作。被剪成斜肩设计的礼服露出林星阑单薄的蝴蝶骨，Jessie婕西递来的链条恰好在腰窝处缠绕成星芒图案，雨波HaneAme用眼线笔在锁骨画了支与污渍呼应的玫瑰花。
当林星阑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踏上T台时，亚马逊鲶鱼正靠在消防通道吞云吐雾。手机震动着弹出袜小喵刚上传的后台花絮，九宫格照片里Jessie婕西在帮模特调整耳坠，雨波HaneAme的发簪在动态照片里折射出细碎流光，而她剪裁时绷紧的下颌线特写点赞已经破万。
“你救场的样子比走秀还性感。”带着樱花气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雨波HaneAme将冰美式贴在她纹身的位置，”要不要考虑转行做造型师？”
烟雾缭绕间，亚马逊鲶鱼看见玻璃幕墙外陆家嘴的霓虹次第亮起。秀场内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林星阑提着裙摆逆光走来，冷白皮被追光灯镀上金边，接过Jessie婕西递来的矿泉水时，手腕上新缠的绷带隐约渗出血迹。
“被鞋跟磨破的？”袜小喵的镜头敏感地推近。林星阑还没来得及回答，亚马逊鲶鱼已经扯过她的手腕，从工装裤口袋摸出创可贴：”下次在磨脚处涂睫毛胶——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当年在亚马逊雨林拍广告，鳄鱼咬烂急救箱之后我们什么野路子都用过。”
Jessie婕西突然笑出声，腕间叠戴的十二个银镯跟着颤动：”难怪你走水生主题闭秀时，导演说人鱼上岸的破碎感特别真实。”
暴雨突至的夜晚，五个姑娘挤在南京西路居酒屋的榻榻米上。雨波HaneAme的和服袖口沾着梅子酒香，发间玉簪随着讲述米兰看秀经历轻轻摇晃；林星阑用筷子尖在酱油上画星座图，听亚马逊鲶鱼说起在刚果河拍摄时被河马追了半里路的往事；袜小喵的云台架在清酒瓶上自动拍摄，Jessie婕西正用手机灯光给鲶鱼锁骨处的荆棘纹身打光。
玻璃窗上的雨痕模糊了外滩的灯火，蒸腾的寿喜锅里，牛肉裹着蛋液划过每个人的碗沿。林星阑突然举起啤酒杯：”鲶鱼姐今天剪我裙子时，让我想起《蒂凡尼早餐》里赫本剪婚纱的镜头。”
“那我该问你要版权费。”亚马逊鲶鱼把三文鱼刺身按进芥末里，突然被雨波HaneAme按住手腕，”别动，你睫毛上沾了樱花。”混着清酒香气的指尖拂过眼睑时，袜小喵的镜头正好记录下亚马逊鲶鱼难得怔愣的表情。
凌晨三点的外滩飘着细雨，Jessie婕西踩着积水里的霓虹倒影哼《Moon River》。林星阑提着高跟鞋赤脚走在最前面，缎面裙摆扫过潮湿的台阶，雨波HaneAme的簪子不知何时别在了亚马逊鲶鱼的狼尾短发上。袜小喵倒退着拍摄这群摇摇晃晃的身影，镜头里五个不同风格的影子在百年外滩建筑群前交错重叠，像一帧被雨水晕开的时尚胶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