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阳光斜斜照进展览馆落地窗时,凡夫正往墙上挂最后一张照片。指尖还沾着显影药水的味道,那是昨夜通宵在暗房冲洗胶片留下的印记。玻璃门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推门而入的姑娘带进一阵茉莉香风。
“凡夫老师!”抱着满天星花束的HuaYan踩着白色玛丽珍鞋小跑进来,浅紫色裙摆扫过木地板,”我把花艺社新培育的蓝绣球都带来了,你闻闻看这个香味是不是很特别?”她踮脚把花束举到凡夫面前,发间珍珠发夹滑落一缕卷发。
金属门轴又发出轻响,背着帆布包的肃雨裹着黑色风衣闪身而入。看见满墙照片时脚步微顿,左手下意识抚上挂在胸前的老式胶片相机。”第三排左数第二张,”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鹅卵石,”光影切割线偏移了2.3毫米。”
正往花瓶插绣球的HuaYan手一抖,蓝色花瓣扑簌簌落在白色大理石台面上。”雨姐你吓死人了!”她转身时发梢卷起的花粉在阳光里纷扬,”这盆放在签到处好不好?MIYA说要带她外婆特制的薰衣草香薰蜡烛……”
话音未落,玻璃门被撞得叮当作响。扎着双马尾的混血女孩抱着纸箱跌进来,蜜糖色发丝间别着亮片发卡。”让让让让!”MIYA用膝盖顶住快要散架的纸箱,浓密睫毛扑闪着看向肃雨,”雨帮我接一下!这里面有二十个玻璃烛台呢!”
黑色风衣擦过花架带落几片鸢尾花瓣,肃雨单手托住纸箱底部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MIYA趁机从箱子里掏出个星空蓝烛台,”锵锵!这个和雨上次拍的星轨超配!”烛台边缘的金粉蹭在她鼻尖,像落了一粒小星星。
“各位早呀~”软糯的台湾腔伴着烘焙香气飘进来,芋圆推着三层甜品车出现在门口。白色厨师服口袋里插着支焦糖色裱花袋,”我带了桂花乌龙奶冻,还有……”她突然睁圆眼睛盯着肃雨,”雨雨你锁骨这里沾到显影液了!”
肃雨猛地后退半步撞到花架,满天星细碎的花瓣雪片般落下。凡夫举着挂到一半的照片笑出声:”你们再闹下去,展览开幕就要变成灾难现场了。”他伸手取下肃雨胸前的相机,”不是说好今天不当观察者,当被观察对象吗?”
正午的阳光忽然被云层吞没,展览馆顶灯次第亮起时,肃雨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指微微发抖。HuaYan踮脚给她别上蓝绣球胸针,MIYA往她掌心塞了颗太妃糖,芋圆悄悄把热奶茶放进她总忘记喝的矿泉水瓶旁边。
“这张。”凡夫突然指向墙角的作品。褪色胶片上,穿黑色风衣的少女蜷缩在暗房角落,显影盘里的涟漪映亮她侧脸,未干的照片像眼泪悬在半空。标签写着《观察者的盲点》。
HuaYan手里的花剪当啷落地,MIYA的香薰蜡烛滴在虎口也忘了疼。芋圆扯着厨师服下摆小声说:”原来雨雨每次说去暗房检查照片,其实是在……”
“在等你们发现。”凡夫转动着肃雨的胶片相机,取景框里映出四个姑娘手忙脚乱的样子,”就像现在,有人忙着藏起被花刺扎破的手指,有人偷偷把摔碎的烛台粘好,还有人……”
肃雨突然抓起相机冲出玻璃门,黑色风衣下摆掠过台阶上未干的雨渍。剩下四人面面相觑两秒,突然同时笑起来。HuaYAN抽出支蓝绣球追出去,MIYA抓起两个烛台,芋圆端着奶冻,凡夫举着刚显影的照片,展览馆门铃响成一片。
傍晚六点的开幕酒会上,肃雨的作品前总围着最多观众。那些被定格的瞬间里,HuaYan在花房被玫瑰刺破指尖时皱起的鼻子,MIYA踮脚挂彩灯时发梢勾住的星星贴纸,芋圆盯着烤箱时沾到奶油的耳垂,还有凡夫在暗房睡着时滑落的眼镜。
而展览馆最中央的巨幅作品,是四个姑娘追到天台时被逆光定格的瞬间。HuaYan的绣球花束在风里散成蓝色银河,MIYA的烛台映亮芋圆鼻尖的奶油渍,凡夫的显影照片捕捉到肃雨转身时发红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