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午后的阳光透过摄影棚的玻璃穹顶，在红丝绒幕布上洒下细碎光斑。相扑猫把黑色拳击绷带一圈圈缠在手腕上，抬脚踢开挡路的反光板：”说了八百遍别挡我的动线——小菠萝你又在玩什么投影仪？”
“这个叫光影炼金术。”阳炎型小菠萝跪坐在三脚架前，栗色短发被全息投影染成迷离的琥珀色。她指尖轻点平板，空中立即浮现出十几个悬浮的电子蝴蝶，”只要调整好折射角度，能让你的肌肉线条在镜头里增加30%的视觉张力。”
幕布后方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柳丸捧着破碎的淡紫色和服从试衣间踉跄着跑出来，樱花纹腰带拖在地上像条受伤的蛇。她涨红着脸刚要开口，头顶忽然掠过一阵凉风——穿着黑色工装裤的霜月shimo单手撑杆翻上三米高的桁架，银色腰链在阳光下晃出一道冷冽的弧线。
“第七次。”霜月shimo倒挂在钢架上，长发垂落如瀑，”柳丸小姐试坏第七套拍摄服的时候，相扑猫正在第三次调整拳击绷带，而某位自称科技美学家的家伙…”她突然甩出安全绳缠住小菠萝的脚踝，”能不能别用全息投影喂蚊子？”
电子蝴蝶群轰然炸开，化作纷扬的像素雪花。小菠萝跌坐在地上，平板弹出红色警报框的瞬间，整个摄影棚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嗡鸣声里，我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闻到空气里浮动的柑橘香水突然变得浓烈，紧接着是相扑猫的怒吼：”谁踩我新买的AJ！”
应急灯亮起的刹那，我看到梦里一只喵蹲在中央空调出风口，猫耳发箍的夜光须须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她歪头咬断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粉色舌尖舔过虎牙：”备用电源的保险丝在配电室B3层哦。”
这场时尚杂志的跨界拍摄企划，就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氛围中开始了。我们五个被主编称为”新世纪视觉元素具象化标本”的模特，要在四十八小时内完成十二组概念大片。此刻挤在通往地下室的消防通道里，小菠萝的平板还在倔强地投射着3D建模图，蓝光映得霜月shimo的侧脸像淬火的刀锋。
“让我猜猜，”相扑猫把拳头捏得咔咔响，”又是你那个全息投影搞的鬼？”
“是主编要求的赛博朋克主题耗能超标。”小菠萝快速滑动着数据面板，”不过…我确实偷偷给投影仪加装了光子共振模块。”
柳丸突然轻呼一声，淡紫色振袖挂在了生锈的消防栓上。霜月shimo抽出腿侧的多功能军刀划开布料，刀刃擦过柳丸耳畔时削落几缕青丝：”穿这种累赘的古董，不如裹保鲜膜来得方便。”
“可是主编说要体现传统与现代的碰撞…”柳丸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残破的腰带。我突然注意到她脖颈后方隐约露出半截纹身，是浮世绘风格的红鲤鱼。
配电室铁门打开的瞬间，霉味混合着机油味扑面而来。小菠萝的指尖在布满灰尘的配电盘上游走，忽然转头对我露出狡黠的笑：”喵酱要不要试试？听说猫和电流会有奇妙反应哦。”
我还没反应过来，相扑猫已经揪住我的卫衣兜帽往后拽：”别碰那个生锈的——”警告声被突然启动的变电箱轰鸣淹没，老旧的钨丝灯管在头顶疯狂闪烁，斑驳墙面上突然浮现出无数晃动的影子。
那些影子开始扭曲变形，逐渐显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柳丸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堆叠的电缆轴，霜月shimo的军刀脱手扎进木质货架。最清晰的影子呈现出我们五人的模样，却像是被打碎又拼凑起来的镜像，动作带着诡异的延迟。
“光子共振引发的量子纠缠。”小菠萝的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或者说…平行世界的我们来串门了？”
相扑猫突然挥拳砸向自己的影子，拳头穿过虚影打在水泥墙上。那些镜像却在此刻突然同步了我们的动作，柳丸抬手整理头发的瞬间，她的影子突然扯下发簪刺向喉咙。
“关掉电源！”霜月shimo的喊声和金属撞击声同时响起。我扑向电闸时看见小菠萝在快速敲击平板，她的镜像体竟然在反向操作。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帧画面，是五个影子露出完全同步的冷笑。
当备用电源再次启动，那些诡异的影子已经消失无踪。柳丸瘫坐在地上，和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锁骨，那里缀着枚鱼鳞状的银质颈链。霜月shimo捡起军刀时，刀刃映出她瞳孔里未褪的冷光：”解释。”
“简单来说，我的光子共振模块意外打通了某个量子通道。”小菠萝摘下起雾的眼镜，”好消息是那些影子无法在现实维度实体化，坏消息…”她调出平板上的光谱分析图，”我们的拍摄恐怕要变成跨维度艺术展了。”
相扑猫甩着红肿的手关节冷笑：”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和影子玩剪刀石头布？”
“或许…”我摸出发光棒棒糖咬得咯吱响，”让它们变成拍摄道具？”话没说完就被三双手同时按住了脑袋——霜月shimo在检查我的瞳孔，柳丸摸着我的额头试温度，小菠萝甚至想用平板扫描我的脑电波。
那天深夜的摄影棚像个光怪陆离的异世界。小菠萝操控着改良过的全息投影仪，在空间里编织出层层叠叠的光网。相扑猫戴着特制的导电拳套，每一记重拳都在空气中激荡出涟漪状的光纹。柳丸的十二单衣裾摆缝满了光纤丝线，转身时在镜头里拖曳出银河般的轨迹。
最惊艳的是霜月shimo的登场。当她从十米高的钢架跃下，绑腿上的磁力装置与小菠萝布置在场馆各处的电磁场产生反应，下坠轨迹突然折射出七道残影。我蹲在摇臂摄像机顶端，看着监视器里同时出现的七个霜月shimo像绽开的机械花，突然明白主编说的”视觉元素具象化”是什么意思。
凌晨三点四十七分，当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柳丸的鲤鱼纹身与小菠萝的电子蝴蝶共舞的画面，整个团队横七竖八地瘫倒在幕布堆里。相扑猫把冰镇可乐贴在小菠萝发烫的平板背面：”量子通道关闭了？”
“暂时。”小菠萝的声音闷在抱枕里，”不过我在光谱分析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她突然翻身坐起，屏幕上是五组重叠的生物电波形图，”当我们在协同创作时，量子纠缠系数下降了73%。”
霜月shimo擦拭军刀的动作顿了顿：”说明什么？”
“或许创造力的共振，能暂时缝合现实与虚妄的裂缝。”柳丸轻声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链。我这才看清那枚鱼鳞吊坠内侧刻着细小篆文——”逆流”。
晨光初露时，我们挤在化妆间的旧沙发上等成片。小菠萝的脑袋枕着相扑猫的拳击绷带，柳丸的和服下摆盖着我的膝盖，霜月shimo把军刀插在茶几上的西瓜里。当主编冲进来大喊”这些片子绝对能引爆整个时尚圈”时，我偷偷按下了藏在棒棒糖里的微型摄像机。
后来这组名为《量子褶皱》的大片确实席卷了各大版面，但没人知道预告片最后十秒的花絮才是真正的爆点——晃动的镜头里，五个倒映在变电箱金属门上的影子，正在对着现实中的我们举起相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