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摄影棚亮得刺眼，张思允将最后一口冰美式咽下喉咙，指尖划过iPad屏幕时还在微微发颤。手机突然在化妆台上震动起来，二十三条未读消息在锁屏界面炸开，她盯着”贞子蜜桃“四个字后面跟着的骷髅头表情包，太阳穴突突直跳。
“允姐！”更衣室的门被撞得砰响，阿朱举着手机冲进来，扎成双丸子头的银紫色头发晃得像两团跳跳糖，”月月的飞机延误了，蜜桃姐说她凌晨三点还在酒吧拍短视频，现在根本打不通电话，如歌刚发消息说她在医院挂水……”
化妆镜里映出张思允突然凝固的表情，她握紧的粉底刷在指节压出青白痕迹。这是她们时尚工作室成立后的首场跨国拍摄，东京表参道的樱花大道拍摄许可千金难求，十五人的国际团队机票都订好了，此刻却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
“给蜜桃的助理打电话，说再不出现就停她半年通告。”张思允扯下珍珠耳钉扔进首饰盒，丝绸衬衫在腰间打了个结，”让阿朱现在去借五套和服，要不同色系的渐变款，顺便把无人机设备换成水下摄影套组。”
阿朱眨着贴满亮片的小鹿眼愣住：”可是今天不是拍樱花……”
“暴雨橙色预警半小时前发布了。”张思允抓起雨伞走向门口，黑色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利落的咔嗒声，”记得给如歌订能看见晴空塔的病房，她最讨厌消毒水味道。”
当张思允冲进地下车库时，正撞见贞子蜜桃从红色法拉利里钻出来。这位以”暗黑甜心”人设爆红的模特穿着透视渔网袜配铆钉皮裙，手里还攥着半瓶龙舌兰，却在看见张思允的瞬间把酒瓶塞进助理怀里，掏出气垫粉饼开始补妆。
“允允宝贝~”甜腻的关西腔裹着酒气扑面而来，”人家在涩谷找了三十个路人拍挑战视频哦，播放量已经……”
“三小时内换十套造型，现在跟我去筑地市场。”张思允直接把平板拍在车顶，暴雨预警的鲜红标识刺得蜜桃瞬间清醒，”你上次说想尝试昭和歌姬风格？”
当湿漉漉的团队抵达筑地市场时，仙女月正站在金枪鱼摊位前给鱼贩比划手势。延误的航班让她错过了所有妆发时间，此刻素颜裹着米白针织衫，发梢还沾着飞机上的薰衣草精油味道。看到张思允的瞬间，她举起刚买的鲷鱼烧晃了晃：”我闻到海雾的味道，比樱花更适合讲故事。”
暴雨倾泻而下时，阿朱正跪在防水布上给如歌的视频电话调整打光板。急性肠胃炎发作的少女在病床上支起iPad，苍白的脸在屏幕里忽明忽暗：”我写好了暴雨主题的日文Rap，蜜桃姐要不要试试看……”
贞子蜜桃的铆钉靴陷在湿滑的鱼市地面，黑色伞骨在她手中转出残影。当无人机掠过她沾着雨珠的睫毛时，这个总是画着夸张下至眼妆的女孩突然扯开皮裙露出里面的渐变蓝和服，踩着积水跳起昭和演歌的舞步。
“卡！”张思允突然从监视器后抬头，”阿朱，把你准备的萤火虫灯挂在蜜桃的油纸伞上！月月，我需要你赤脚走进那个水坑，对，就是漂着樱花残瓣的那个！”
仙女月解开束发带时，雨幕恰好被风吹成斜线。她莹白的足尖点进漂浮着樱花瓣的水洼，丝质和服下摆浸透成半透明，指尖抚过滴水的金枪鱼鳞片时，整个鱼市斑驳的霓虹灯牌都成了她的打光师。
当如歌的歌声从iPad里流淌出来时，蜜桃正把龙舌兰浇在生蚝上仰头饮尽。带着鼻音的日语Rap撞上演歌三味线的旋律，阿朱操纵的无人机差点撞上起重机，而张思允抓拍到了仙女月转身时和服下摆甩出的水珠——那滴水珠里映着蜜桃指尖燃烧的烟，如歌输液管里晃动的药水，还有阿朱掉进积水的亮片发卡。
收工时雨势转小，贞子蜜桃裹着助理递来的毛毯，突然把冰镇啤酒贴到张思允脸上：”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迟到吗？”她指着远处亮起红灯的巷口，”那家地下酒吧的霓虹灯牌，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间排练室？”
张思允怔住。三年前她们都还是练习生，在城中村昏暗的地下室对着裂缝的镜子排练。蜜桃总在凌晨翻墙出去买关东煮，阿朱会把掉钻的演出服缝成朋克风，如歌用电子琴给月月的古典舞做伴奏，而她整夜对着Excel表格计算场地费。
“你看这个。”蜜桃突然掏出手机，锁屏照片是今天拍摄的花絮——暴雨中的鱼市，如歌在病房举着输液架当麦克风，月月的足尖点在漂浮的樱花上，阿朱的萤火虫灯在雨幕里明明灭灭，”比我们当初幻想过的所有舞台都漂亮。”
回程的车上，如歌发来混音完成的暴雨Rap。阿朱把头靠在车窗上哼旋律，仙女月用湿巾擦拭着沾满鱼腥味的脚踝，蜜桃的铆钉靴在座椅下积出小水洼。张思允低头查看成片时，发现某张照片角落拍到了鱼贩大叔偷偷给月月塞烤鱿鱼，而监视器屏幕倒映着她们五个人的身影，在东京的暴雨里融成一片斑斓的光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