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的摄影棚里，冷气开得十足，Arude薇薇的细高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节奏。她第三次调整脖颈上缠绕的银色链条，金属冷意顺着锁骨滑进胸口，”王动老师，这套造型真的适合《霓裳》主题吗？”
WANIMAL王动正蹲在三脚架前调试参数，闻言头也不抬，”你只需要把眼神里那层玻璃罩子摘掉。”他举起相机对着薇薇的侧脸虚按快门，”现在这张脸，完美得像是从3D建模里拓印出来的。”
角落里突然传来塑料椅翻倒的声响。羊小雪手忙脚乱扶住即将倾倒的补光灯，膝盖上还摊着翻到脱页的《模特表情管理指南》。TK舞社的六位伴舞姑娘发出低低的笑声，她们缀满水钻的腰链在空调风里簌簌摇晃。
“对不起对不起！”小雪涨红着脸把碎发别到耳后，鼻尖沁出的汗珠在强光下亮晶晶的。猪小七嚼着泡泡糖晃过来，粉色双马尾扫过小雪发烫的耳垂：”紧张什么呀，王动老师又不会吃人。”她故意把最后两个字拖得绵长，手指戳了戳摄影师后颈的蛇形纹身。
王动突然转身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腕，腕骨上叠戴的克罗心手链硌得小七轻呼出声。”如果你们还想赶上米兰时装周的选片日，”他的目光扫过全场，”现在就给我把轻浮收进化妆箱里。”
薇薇突然扯断了脖颈上的银链。珠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瞬间，TK舞社领舞的踢踏声恰好踏准某个重音。”不如让她们教我怎么动？”她踢开散落的高跟鞋，赤足踩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既然您说我像橱窗假人。”
空气凝固了三秒钟。王动的眉骨在顶灯下投出锐利的阴影，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相机边缘磨白的包浆。羊小雪屏住呼吸盯着自己鞋尖，听见猪小七的泡泡糖”啪”地炸开。
“TK舞社所有人，去帮她们拆掉裙撑。”王动突然开始解自己的皮质腕带，”薇薇把眼妆擦掉，羊小雪——”他的视线转向角落里快要把《表情指南》捏变形的女孩，”去换上备用间的黑色蕾丝战袍。”
猪小七吹着口哨转钥匙圈：”那我负责把空调调高十度？毕竟等下可能会热到蒸发…”话音未落就被王动扔来的反光板套罩住了脑袋。
当羊小雪从更衣室挪出来时，TK舞社的姑娘们正在教薇薇如何用胯部力量带动裙摆。那些层叠的薄纱在王动骤然调暗的灯光里，忽然有了液态金属的质感。小雪低头看着自己锁骨下方颤动的蕾丝花瓣，感觉后背的绑带正在被猪小七故意扯松两寸。
“现在想象你们是从深海里浮上来的塞壬。”王动的镜头跟着薇薇旋转的足尖移动，”羊小雪，别盯着地板，你颈动脉跳得比鼓点还快。”
冰凉的指尖突然贴上她后颈。薇薇带着海盐气息的呼吸掠过她耳际：”跟着我的影子走。”小雪踉跄半步，踩到了对方曳地的薄纱。整个摄影棚突然响起TK舞社整齐的跺脚声，像是某种古老部族的战鼓。
猪小七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桁架顶上，倒挂着往下方撒亮片。纷纷扬扬的晶屑落在薇薇甩开的发梢，被王动定格成银河坠落的瞬间。羊小雪在某个旋转的间隙看见镜中的自己——蕾丝裂缝里透出的肌肤正在灯光下蒸腾出珍珠般的光泽。
“卡！”王动突然摔了相机包。所有人僵在原地，看着他从设备箱底层抽出台老式胶片机。薇薇的锁骨沾着猪小七抛下来的荧光粉，在小雪第三次转错方向时忽然笑出声。那些凝固的美丽假面裂开细缝，露出底下真实的、带着汗意的生机。
当最后一块反光板收起时，羊小雪发现自己的《表情指南》不知被谁画满了涂鸦。猪小七用口红在扉页上写着：”心跳比快门重要”，后面跟着TK舞社全体用眼线笔签的花体字。薇薇正和王动争论成片色调，她赤足踩在对方限量版球鞋上，指甲油是王动腕带同款的暗红色。
窗外暮色漫进来时，保洁阿姨发现满地亮片里混着半颗融化的小熊软糖。更衣室镜面上，有人用唇釉画了只戴皇冠的猪，下面潦草地缀着七个不同字迹的签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