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娜斯摄影棚的顶灯突然熄灭，Tina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踉跄着扶住背景板。苏妍倚在化妆台边拧开卸妆油，镜子里倒映出她天鹅颈上的钻石项链正在微微发亮，”新来的，不知道棚里最忌讳穿黑纱碰电源总闸？”
这句话像根细针刺破了凝固的空气。Tina低头看着自己裙摆的薄纱正卡在配电箱缝隙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她收到日本Graphis年度摄影盛典的邀请函时，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上海分部的新人培训栽跟头。
“苏小姐，能借用您五分钟吗？”月下摄影的创始人林深突然推门而入，腕间缠绕的沉香手串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这个凭借暗黑系人像摄影横扫各大奖项的男人，此刻却对着苏妍九十度鞠躬：”请务必担任我们新系列《夜昙》的主镜师。”
苏妍用棉片擦掉唇釉，玻璃窗外的霓虹在她锁骨投下细碎光斑。”林先生应该知道，我从不拍凌晨三点的昙花。”她拎起爱马仕铂金包转身的瞬间，Tina看见她后腰纹着的Graphis烫金logo在暗处闪烁——那是全球摄影师挤破头都想要的认证图腾。
暴雨突至时，Tina正蜷缩在更衣室研究Graphis往期作品集。手机突然震动，跳出来自京都的陌生号码：”月下摄影顶楼天台，带三脚架。”当她浑身湿透地撞开安全门，却看见苏妍穿着墨绿色丝绸睡袍站在雨幕里，林深手持的环形补光灯将雨丝照得如同坠落的银河。
“脱鞋。”苏妍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Graphis要的不是完美假象，是灵魂在镜头前剥落的速度。”Tina赤脚踏进积水时，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十八岁那年，在北海道雪地里拍摄首组写真的战栗。当林深的快门声与雷鸣共振，她终于读懂苏妍眼底的火焰——那是把六年青春熔铸成三千次快门的执念。
次周验收作品时，纳丝摄影总监对着投影幕布倒吸冷气。雨中的Tina像被风暴撕碎的黑色蝴蝶，湿发黏住的半张脸在强光下呈现诡异的透明感，脚踝处的淤青与身后霓虹形成冷暖对冲。而让所有人失语的是画面右上角，苏妍的睡袍衣角如幽灵般掠过镜头，宛如给整个画面盖上的禁忌钢印。
“这是Graphis史上首张双女主认证作品。”林深将存有底片的U盘推过桌面时，金属表面映出苏妍正在窗外接电话的侧脸。Tina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您早就知道那场雨会来？”
玻璃幕墙外陆家嘴的灯火突然次第亮起，林深转动着沉香手串轻笑：”月下摄影的顶楼藏着全上海最精密的气象卫星系统，而苏妍后腰的纹身下面…”他压低声音说了个震撼业界的名字，Tina手中的拿铁在杯沿晃出涟漪——原来Graphis评委组首席竟是中国暗房技术的活化石。
三个月后东京颁奖礼，当大屏幕同时出现Tina的《破茧》和苏妍的《褪鳞》，现场响起经久不息的惊叹。两幅作品拼接成的完整雨夜，暗藏着的第三视角让专业评委都脊背发麻——林深的镜头始终悬在她们头顶，像命运之神俯瞰着两朵带刺玫瑰如何划破彼此又交颈生长。
庆功宴散场时，Tina在电梯间撞见苏妍对着消防栓的金属面补妆。”知道为什么选你吗？”香奈儿口红停在苏妍唇边，”那天你踩着我六年前弄断的高跟鞋，眼里的不甘和我打碎三支镜头才换来的样片如出一辙。”镜面倒影里，Graphis的金色logo正在她们背后重叠成王冠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