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时装周的镁光灯永远不眠。后台化妆间飘散着定型喷雾的甜腻,阿色对着镜子将荧光绿假发编成脏辫,耳垂的银色圆环随着动作摇晃。她瞥见角落里正在整理薄纱裙摆的BlueCake,嗤笑道:”穿成奶油蛋糕给谁看呢?”
“这是Jean Paul Gaultier亲改的复古高定。”BlueCake指尖拂过裙摆上的手工刺绣,脖颈间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项圈折射出碎钻般的光。作为本季最受瞩目的新人,她刚在米兰拿下Prada开秀资格,此刻却被阿色夸张的铆钉腰带勾住裙角,撕拉声让空气骤然凝固。
金属链条碰撞的脆响打破僵局。KuukoW倚在门框抛接着骷髅头打火机,黑色漆皮风衣下若隐若现的哥特纹身蜿蜒至锁骨。”听说后台藏着瓶1945年的玛歌。”她掏出银质酒壶灌了口威士忌,溅落的酒液在严利娅Yuliya的鳄鱼皮手袋上晕开深色痕迹。
这位俄罗斯超模正在检查手机里的股票走势,镶钻美甲停顿在屏幕上方三毫米。作为最早登上《Vogue》封面的亚洲面孔,她摘下墨镜时的眼神让实习生手里的咖啡杯微微颤抖:”清洁费从你的走秀酬劳里扣。”
“各位,彩排提前了。”清流的声音像浸过山泉的玉石。素白亚麻衬衫与阔腿裤的极简装扮,在她推门而入的瞬间仿佛带进整个森林的氧气。这个拒绝所有商业代言的怪胎,此刻正把环保组织抗议快时尚的传单塞进每个化妆台抽屉。
T台入口的追光灯柱切割着昏暗,五个影子在交错的光影里生长出奇异的共生关系。当阿色踩着十厘米厚底靴崴脚的瞬间,是BlueCake拎着三公斤重的裙撑箭步上前;当KuukoW的暗黑系妆容被品牌方质疑时,严利娅用俄语与创意总监激烈辩论二十分钟;而清流默默收集起后台所有塑料水瓶的身影,让准备泼红酒抗议动物皮草使用的KuukoW突然调转方向,把液体全倒进了回收桶。
闭幕秀那天的暴雨来得猝不及防。严利娅价值六位数的高定羽毛装饰吸饱水汽,BlueCake的水晶项圈在胸前划出红痕,阿色荧光绿的脏辫变成沉重的拖把。当清流脱下亚麻衬衫拧干时,KuukoW突然扯掉自己防水台靴子的绑带。
“知道为什么我总穿黑色吗?”她在雨中点燃香烟,火光映亮眼尾的泪痣,”二十岁在首尔地下秀场,我的彩虹裙被泼满红酒。那个设计师说黑色才能藏住肮脏。”
BlueCake的蕾丝手套抚上她后颈的荆棘纹身:”现在你可以把整个银河穿在身上。”
五个浸透的身影在暴雨中大笑,阿色把铆钉腰带拆成临时发卡,清流用湿透的传单折成护颈,严利娅的高跟鞋陷进泥泞却走出最凌厉的台步。当雷电劈亮天际的刹那,KuukoW点燃的烟火棒在雨幕中划出金色轨迹——这场意外成就了时装周史上最震撼的谢幕。
三个月后的上海慈善夜,镁光灯下再现五个身影。BlueCake的裙摆绽放着清流培育的永生苔藓,阿色满头脏辫缀满严利娅捐赠的碎钻,KuukoW的哥特风礼服下藏着太阳能LED灯带,而清流佩戴的,是四人用回收金属共同锻造的荆棘王冠。当她们捧着自闭症儿童创作的抽象画谢幕时,严利娅突然用中文对着镜头说:”美是裂缝里长出的花。”
后台监控显示,某位俄罗斯超模的鳄鱼皮包里,从此多了张五人合照。照片边缘微微卷曲,像是被雨水泡过又被体温烘干,在某个雨夜被KuukoW的威士忌浸染出琥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