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色漫过青石小巷时,西子湖畔的云裳阁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三楼彩排厅的落地镜里,倒映着五个被月光和灯光同时眷顾的身影。
夏诗雯Sally捏着银针调整旗袍领口时,指尖还残留着檀香的气息。作为云裳阁的首席模特,她总能在后台准确找到每个人的位置——比如现在,禅雨儿Lynne正倚着雕花窗棂,素白的手指在玻璃上描摹檐角铜铃的轮廓。”叮”的一声轻响,她腕间缠着三圈的天青石手链撞在窗框上,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果哥。
“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后台补觉。”宸大小姐捧着手机从试衣间转出来,洛丽塔裙摆的蕾丝扫过果哥的帆布鞋。这位新晋百万粉丝的网红今天要挑战人生首秀,此刻正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调整头上的蔷薇发饰。
果哥抓了抓刚染成银灰色的短发,工装裤口袋里的薄荷糖撞出清脆声响。她起身时,挂在腰间的古铜色宫铃发出闷响,那是去年在敦煌拍时装片时从古董市场淘来的。”小宸宸,把你那三寸厚的粉底借我补补妆?”她伸手去勾宸大小姐的化妆包,却在半途被夏诗雯的团扇拦住。
“都别闹了,Patreon的绣娘们还在改最后的裙撑。”夏诗雯的湖蓝旗袍在镜中洇开一片水色,发髻上的珍珠流苏随着转头荡出涟漪。话音刚落,试衣间的丝绒帘子被掀开,Patreon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却走得四平八稳,黑丝绒长裙上银线绣的昙花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禅雨儿突然直起身子,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下雨了。”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了晃,倒映着窗外渐密的雨丝。这句话像魔咒般让空气凝滞——再过半小时就要开场,而这场江南春雨来得毫无征兆。
宸大小姐的手机”啪嗒”掉在化妆台上。果哥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要往门外冲,被Patreon拽着后领拎回来:”十二套高定礼服都在货运车上,现在去淋雨是想让设计师集体跳西湖吗?”
夏诗雯的团扇停在半空,扇面上工笔绘制的锦鲤忽然游动起来似的。她转身从置物柜里抱出五个雕漆木盒:”上个月拍汉服广告时订的油纸伞,本想当纪念品……”话音未落,禅雨儿已经打开属于她的那柄,烟青色伞面上浮着墨染的远山,和她耳畔的翡翠相映成趣。
当第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时,五个身影正穿过雨幕奔向货运车。果哥的西装外套罩在Patreon头顶,自己却任由雨水把衬衫浸成半透明。宸大小姐提着裙摆踮脚跳跃,油纸伞上绘的牡丹在雨中愈发艳丽,却不及她眼角那颗水钻妆贴夺目。禅雨儿的天青石手链在雨声中叮咚作响,夏诗雯的旗袍下摆沾了泥水,绣着暗纹的衣料却显出另一种流光。
货运车里的景象让所有人屏住呼吸——雨水正顺着车厢缝隙蜿蜒而下,在垂挂着的高定礼服上方织成细密的水帘。禅雨儿突然摘下翡翠耳坠,将尖锐的银质耳针插入车厢顶棚裂缝:”这样能暂时引流。”她说话时雨珠顺着睫毛坠落,在车厢地面积水表面激起细小涟漪。
Patreon的高跟鞋陷进泥里,却利落地解开黑丝绒长裙的系带。当众人惊诧的目光投来时,露出内里的运动背心和工装短裤:”去年在米兰时装周遇到暴雨,我都是这样抢救样衣的。”她踩着轮胎翻进车厢的动作矫健得不像穿十厘米高跟鞋的人。
三小时后,当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T台尽头突然响起清越的铃铛声。果哥甩着湿漉漉的银发踏上伸展台,改良唐装上的铜铃与腰间宫铃和鸣。本该仙气飘飘的禅雨儿却穿着被雨水染出渐变效果的纱裙,行走时带起的水雾在追光灯里宛如流动的禅意。
宸大小姐的洛丽塔裙摆沾着泥点,却在转身时被灯光照成鎏金纹样。Patreon的黑丝绒长裙换成了银线刺绣的鱼尾裙,行走时仿佛银河倾泻。最后出场的夏诗雯撑着残破的油纸伞,旗袍上的泥水被巧手改绘成水墨江南,每走一步都像踩碎一片月光。
秀场后台,五个姑娘裹着同一条羊毛毯子取暖时,宸大小姐突然举起手机:”直播观看量破五百万了!”屏幕冷光里,禅雨儿正用银针修补果哥撕裂的袖口,Patreon往夏诗雯的旗袍裂痕处粘珍珠,而果哥在给宸大小姐重新编淋湿的发辫。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檐角铜铃在夜风里摇晃。禅雨儿突然说:”其实我准备了五套干衣服。”在四道杀人目光中,她慢悠悠补完最后半句:”但看你们抢救礼服的样子……比看秀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