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在T台上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后台更衣室飘散着定型喷雾的甜腻气息。Miu只对着化妆镜调整假睫毛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火龙果羊踩到了自己的羽毛裙摆，三米长的鎏金披风正像褪色的晚霞般委顿在地。
“快把热熔胶枪递给我！”秋山Aki用日语夹杂着中文喊着，她刚结束直播的手机还架在支架上，画面里涌入的粉丝们正目睹这场混乱。鹿初抱着急救箱冲过来，手腕上缠着的丝巾突然被Yeri抽走：”这种真丝料子做临时缝线最合适。”
五个女孩的指尖在破碎的布料上交叠，像不同色号的粉底液突然调出了惊艳的新色调。三个月前她们还散落在世界的经纬线上：Miu只在首尔东大门帮店主做穿版直播，被星探发现时正蹲在塑料凳上吃鱼糕串；秋山Aki的ins账号因cosplay《美少女战士》爆红，却在转型时尚博主时遭遇群嘲；火龙果羊这个艺名诞生于她连续七天只吃火龙果减脂的极端时刻；鹿初刚在伦敦时装周后台用针灸帮超模止住偏头痛；而Yeri作为俄韩混儿，刚拒绝第五个求婚的寡头公子。
此刻在上海时装周的穹顶下，命运让她们共同修补这件象征着”破碎与重生”主题的高定礼服。火龙果羊摸着重新拼接的裙摆轻笑：”该给这件战袍取名弗兰肯斯坦。”她小麦色的肩胛骨在走动时像收拢的蝶翼，七年前她还是广东服装厂流水线上的质检员，总把瑕疵品偷偷塞进自己的储物柜13。
秋山Aki突然把直播镜头转向正在钉珠片的Yeri，弹幕瞬间被”冰山美人睫毛颤动杀”刷屏。这个总画着宿醉妆的关西姑娘，私下收藏着两百多副不同材质的美瞳，却说最珍贵的仍是高中毕业时便利店买的日抛款——那是她第一次用打工钱买下”不像自己的颜色”。
当Miu只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稳住重心，鹿初正用艾草精油给她按摩小腿肌肉。中医世家的传承让她能通过脚踝温度判断模特的生理周期，此刻却用在帮同伴缓解抽筋：”你盆骨前倾的问题该用温针灸调理。”她马尾辫里的银针随着动作轻响，像微型风铃。
开场音乐响起的刹那，五人组成的队列成为流动的雕塑群。Miu只踏出第一步时，余光瞥见三年前那个在批发市场扛货的自己——磨破的帆布鞋里垫着三片卫生巾当鞋垫。火龙果羊的披风扫过Yeri的脸颊，混血姑娘灰蓝色的瞳孔突然泛起涟漪，想起西伯利亚的祖母总说睫毛结霜是吉兆。
后台显示屏上的直播观看人数突破千万那刻，秋山Aki正教鹿初用关西方言说”绝美炸裂”。她们不知道这件由失误重生的礼服已被时尚杂志称为”东方解构主义新标杆”，就像不知道火龙果羊偷偷在裙摆内衬绣了五个女孩的名字缩写。
散场时暴雨突至，五双高跟鞋蹚过积水走向便利店。暖黄灯光下，Miu只的假睫毛掉了一半，Yeri的金发褪成斑驳的灰粉色，火龙果羊啃着关东煮含糊地说：”其实我准备了应急针线包。”鹿初掏出艾草贴分给大家时，秋山Aki突然对着泡面货架举起手机：”要不要挑战素颜直播？”
玻璃窗上的雨痕将霓虹灯晕染成印象派画作，五个倒影在镜头里挨挤成绽放的花束。这个后来被时尚史反复提及的雨夜，没有超清打光也没有百万修图师，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收银机发出叮咚声响，记录着二十岁特有的、莽撞而璀璨的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