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化妆镜前的环形灯管嗡鸣作响。紫氯氯对着镜子第三次调整假睫毛的角度时,后台的防尘帘突然被掀开,冷风裹挟着初秋的桂花香涌进来,把冯木木LRIS手上的时装草图吹得哗啦作响。
“最后一组造型必须用白色雪纺。”冯木木LRIS用铅笔敲着设计图,黑色皮质choker随着她吞咽口水的动作上下滑动。角落里正在拉伸韧带的渊秧忽然停住动作,她脚踝处的红色纹身在暖光灯下泛着血珠似的光泽,”白色?你确定要让五个人都穿白?”
萌琪琪Irene正往锁骨扑高光粉的手指顿了顿,镜面反射出紫氯氯突然绷紧的肩线。三个月前巴黎时装周的后台,正是紫氯氯那件白色礼服被咖啡渍毁掉,才让替补出场的冯木木LRIS一战成名。此刻空气里漂浮的定型喷雾突然变得滞重,直到更衣室方向传来布料撕裂的刺啦声。
“我的天!”JangJoo的韩式惊呼带着颗粒感。这个总在腰间系着铃铛腰链的混血姑娘举着件银色流苏裙冲出来,下摆处豁开三十厘米长的裂口,像是被利爪撕开的银河。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渊秧——十分钟前她刚用戴着金属指虎的手调整过这条裙子。
冯木木LRIS突然把铅笔摔在化妆台上,”距离开场还有三小时,现在去找针线包……”
“用不着。”紫氯氯忽然起身,黑色鱼尾裙摆扫过满地电源线。她径直走向堆满配饰的移动衣架,从某只爱马仕铂金包底部扯出条靛蓝色丝巾,”去年米兰大秀救场的方法还记得吗?”她指尖翻飞的动作让萌琪琪Irene想起母亲织补旗袍时的样子,那些泛黄的记忆碎片里总飘着檀香灰的气味。
渊秧突然从瑜伽垫上弹起来,踩着十厘米高跟如履平地般走到JangJoo面前。当她摘掉左耳三枚银环扔进首饰盒时,金属碰撞声清脆得让人牙酸。”把裂口两边各拆掉五厘米流苏,”她捏着裂口边缘的手指骨节发白,”用拆下来的流苏做交叉缝合。”
冯木木LRIS不知何时站到了萌琪琪Irene身后,镜中两人的倒影在环形灯下重叠成奇异的光斑。”你的锁骨链借我用。”没等回应,她已经解开那条缠绕三圈的珍珠链,”待会走台时把第三颗珍珠转到后背,灯光打上去会像落单的月亮。”
后台突然陷入某种紧绷的寂静,只有剪刀滑过布料的沙沙声。萌琪琪Irene望着紫氯氯将丝巾裁成波浪形装饰边,忽然想起她们初见时的场景。那年上海梅雨季,十八岁的紫氯氯撑着透明雨伞站在经纪公司楼下,伞骨上凝结的水珠把她的脸切割成支离破碎的油画。
“我需要个人形衣架。”渊秧沙哑的声线刺破回忆。JangJoo立即平举双臂站成十字,任由对方把半成品礼服往自己身上比划。铃铛腰链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在某个瞬间与远处传来的舞台试音产生共振。
冯木木LRIS突然抓起化妆刷往萌琪琪Irene脸上扫腮红,”闭眼。”她的命令带着薄荷烟的气息。当冰凉刷头掠过眼睑时,萌琪琪Irene听见布料摩擦声越来越密集,像春蚕啃食桑叶的声浪。
“还剩四十分钟!”场务的吼声撞碎玻璃门闯进来。渊秧正用牙齿撕开缝纫线包装,紫氯氯的指甲油在丝巾上刮出蓝色划痕,冯木木LRIS把珍珠链最后一颗珠子卡进萌琪琪Irene的脊椎凹陷处。JangJoo突然哼起不知名的韩国民谣,歌声里混着布料崩裂的细响。
当五个人终于站在入场口候场时,萌琪琪Irene发现所有人的造型都发生了微妙变化。紫氯氯的抹胸裙缀满靛蓝丝巾裁成的海浪,渊秧把拆解的流苏编成锁骨链,JangJoo的裂口处绽放着金属丝缠绕的玫瑰,冯木木LRIS的西装外套别着那串珍珠,而她自己的后背正栖息着一弯莹白月光。
T台灯光亮起的瞬间,紫氯氯突然抓住萌琪琪Irene的手腕。这个永远用紫色眼影掩盖情绪的女人,指甲几乎掐进她皮肤里,”别让聚光灯骗了你,真正的光……”她的话被骤然响起的鼓点击碎,但萌琪琪Irene已经读懂她瞳孔里摇晃的碎片——那些散落在更衣室、机场、拍摄现场的旧时光里,藏着五道始终无法完全重叠的影子。
当她们踩着共享的节拍迈出第一步时,渊秧缀满流苏的裙摆扫过冯木木LRIS的西装裤脚,JangJoo的铃铛与紫氯氯的耳环共振出某种秘语。萌琪琪Irene后颈的珍珠突然滚烫,她终于明白这场即兴救赎秀的真正秘密——所有裂痕终将成为光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