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上海时装周后台，空气里漂浮着定型喷雾的甜腻味道。凰儿对着化妆镜调整发髻上的珍珠步摇，汉服广袖拂过青花瓷纹样的化妆箱，带起一阵檀香。更衣室布帘突然被掀开，穿着荧光绿露脐装的葱油饼er像颗跳跳糖似的蹦进来，手机支架差点撞翻凰儿的胭脂盒。
“姐妹快看热搜！”葱油饼er把手机怼到凰儿面前，屏幕上是GIRLT果团网刚发的九宫格——五个穿着透明雨衣的模特站在暴雨中的外滩，水珠在霓虹灯下折射出赛博朋克的光晕。凰儿认出了第三张照片里那个戴机械臂的姑娘，正是上周在PureMedia的拍摄现场，被导演骂哭的新人。
化妆间另一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Candy网红馆的当家花旦正揪着助理的耳朵：”说了要冰镇香槟，你拿常温的来是想让我在直播时脱妆吗？”镶满水钻的美甲划过助理通红的脸，在看见凰儿投来的目光时突然收住动作，转而用甜得发腻的声线说：”哎呀手滑了呢~”
后台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总策划举着扩音器冲进来：”原定的天台秀场暴雨预警，所有人转场到B馆的镜面迷宫！”凰儿拎起三米长的刺绣裙摆刚要起身，被葱油饼er一把拉住：”穿这个进镜屋？你是想当人形GPS还是活体路标？”
更衣箱被暴力掀开的声响打断了她们的对话。GIRLT果团网那个戴机械臂的姑娘正把防水台高跟鞋往包里塞，金属手指在皮质挎包上划出细痕。当她转身时，凰儿看见她后颈贴着的镇痛膏药，在冷白皮上像片枯萎的银杏叶。
“需要帮忙吗？”凰儿递过自己的防走光贴。机械臂女孩愣了两秒，接过时指尖微微发颤：”我叫果果，GIRLT果团网的…备用模特。”她说着把湿透的假发片塞进包里，发丝间还沾着外滩的雨腥味。
转场通道里，Candy网红馆的团队像迁徙的企鹅群般挤过来。当家花旦的高跟鞋精准踩中果果的机械臂连接处，在金属碰撞声中娇呼：”这年头连义肢都能当时尚单品了？”果果弯腰去捡散落的发卡时，凰儿看见她脊椎突出的骨节，像一串被雨打湿的念珠。
镜面迷宫的LED灯突然全部熄灭，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凰儿摸到墙角的应急灯。葱油饼er打开手机闪光灯，光束扫过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倒影——Candy网红馆的姑娘正对着小镜子补妆，GIRLT果团网的摄影师在调试夜视镜头，而果果缩在角落，机械臂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要不咱们来玩点刺激的？”葱油饼er突然跳上中转箱，荧光绿外套在黑暗中像只燃烧的磷火，”没有T台没有灯光，咱们自己造个秀场怎么样？”她说着扯下凰儿的刺绣披帛缠在腰间，手机镜头对准果果的机械臂：”姐妹，借个光！”
金属关节在闪光灯下折射出星芒，凰儿的汉服下摆扫过镜面，倒映出千重幻影。Candy网红馆的姑娘翻着白眼举起自拍杆，却在镜头转向时突然甩开水袖：”都2023年了还有人穿汉服走秀？”话音未落，果果的机械臂突然迸溅出蓝色火花，在镜面迷宫里折射出银河般的碎光。
“小心！”凰儿扑过去拉果果的瞬间，汉服广袖挂住了迷宫的亚克力装饰。撕裂声里，葱油饼er突然扯开自己外套的荧光条，在黑暗里拼出流动的光带：”摄像机准备！3、2、1——”
无数手机屏幕在此时同时亮起，果果的机械臂成了最耀眼的光源。凰儿撕破的袖口露出绑着红绳的檀木手串，Candy网红馆的姑娘不知何时摘了假睫毛，素颜在冷光里像朵沾露的白玉兰。当她们的身影被镜面折射成无数个平行时空的叠影，PureMedia的摄影师终于捕捉到了那组刷爆热搜的镜头——机械与古典在裂缝中相拥，荧光与檀香在黑暗里共生。
次日清晨，凰儿在更衣室捡到果果落下的镇痛贴。化妆镜上不知谁用口红写着：今晚八点，老厂房见。当她推开生锈的铁门时，看见葱油饼er正在给破沙发喷荧光漆，Candy网红馆的姑娘蹲在地上串LED灯珠，而果果的机械臂缠着凰儿昨天撕碎的刺绣布料，正将最后一块镜面碎片镶上墙面。
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穹顶漏进来，照在她们共同打造的镜面废墟里。当第一束霓虹灯亮起时，凰儿腕间的檀木珠子撞上机械臂，发出清越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