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东京表参道被梅雨笼罩得雾蒙蒙的。EdMosaic站在透明雨棚下调整三脚架，镜头里五位模特正在换第五套造型。水水Er突然甩开助理递来的皮草外套，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冲进雨幕。
“水水！”Bomi伸手没抓住人，黑色蕾丝手套挂住了伞骨。韩国姑娘今天梳着复古赫本头，发丝间缠绕的珍珠链子被扯得噼里啪啦断裂，滚落进湿漉漉的柏油路面。
神沢永莉弯腰捡珍珠的动作比珍珠落地还优雅。这位日法混血模特撩起银灰色真丝裙摆，用鞋尖精准拦住即将滚进排水沟的珠子，”Yoko，接住。”她话音刚落，倚在咖啡机旁的短发模特已经张开掌心，五颗珍珠像被施了魔法般跃进她戴着铆钉手套的手里。
“你们真该看看Ed的表情。”Yoko把珍珠抛给Bomi，下唇的银色唇钉在雨棚灯光下闪了闪。摄影师确实正对着取景器瞪眼——水水Er此刻正跪坐在马路中央，宝蓝色缎面礼服浸在雨水里，捧着手机对准天空45度角自拍。
“这是行为艺术？”EdMosaic的英式冷笑话被雨水泡得发冷。Bomi已经举着伞跑出去，黑色裙摆扫过神沢永莉的小腿，混血美人突然抓住她手腕：”别动。”她指尖点在Bomi锁骨位置，”珍珠少了一颗。”
雨声突然变得密集，水水Er的尖叫穿透雨幕。众人转头时，正看见她手机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抛物线。Yoko像黑豹般窜出去，铆钉靴踏碎水洼，在手机即将亲吻地面的刹那用鞋尖轻挑，电子设备稳稳落进她戴满戒指的手掌。
“电量还剩78%，”Yoko把手机抛回去，”比你现在的理智值高20%。”水水Er接住手机时，宝蓝色裙摆已经吸饱雨水变成深海的颜色，她却笑得露出虎牙：”我在拍雨丝穿过霓虹灯的光轨，Ed不是说这期主题是’破碎与重组’吗？”
EdMosaic的络腮胡抖了抖，突然开始拆卸相机。当银色部件在防潮布上排列成精密阵列时，神沢永莉已经走到水水Er身边，指尖抚过她被雨水打湿的蝴蝶骨：”知道为什么宝蓝色遇水会变深吗？”
“色素粒子遇水膨胀？”水水Er歪着头，睫毛上的雨珠欲坠不坠。混血美人从发间抽出一支钢笔，在她裸露的背脊上画线：”是光线折射率改变，就像Ed拆开的相机——”钢笔尖突然转向正在组装奇怪设备的摄影师，”您要把GoPro绑在无人机上？”
雨棚下的空气突然凝固。Bomi的珍珠卡在手套破口处，Yoko的唇钉映着无人机螺旋桨的冷光，水水Er背上的墨水线条正在雨水里晕染成抽象的翅膀。EdMosaic举起重新组装的多镜头设备，雨滴在十六个不同角度的镜头里碎成钻石。
“我需要你们在雨中奔跑。”摄影师的声音像被雨水泡发的胶片，”水水继续你的光轨，Bomi负责制造珍珠坠落的轨迹，永莉用钢笔在所有人皮肤上作画，Yoko…”他停顿时，短发模特已经撕开裙摆露出机械义肢，”明白，负责当人形自走拍摄台。”
当无人机螺旋桨搅碎雨幕时，神沢永莉的钢笔尖正划过Yoko的金属膝盖。冰凉的触感让义肢传感器微微发烫，混血美人却在画东京塔的轮廓：”知道吗？Ed的镜头恐惧症是装的。”她压低的声音像丝绸擦过耳膜，”他真正害怕的是完美。”
这句话被收进Yoko腿部的收音器。十米外的Bomi突然扯断整串珍珠，乳白色珠子坠入雨帘的瞬间，水水Er宝蓝色的身影正穿过珍珠雨幕。EdMosaic盯着监视器里十六个画面——某个角度里，神沢永莉的钢笔在Yoko的金属皮肤上洇出富士山形状的墨迹，而Bomi散落的珍珠恰好构成星座图案。
“停！”摄影师突然大喊。所有人僵住的刹那，水水Er因惯性前扑，Yoko的机械腿弹出支撑杆，神沢永莉的钢笔在空中画出完美的螺旋。这个瞬间被十六个镜头永恒定格——宝蓝、银灰与珍珠白在雨水中交融，机械与血肉的界限被雨水模糊，钢笔甩出的墨滴在慢镜头里开出花。
雨停时，EdMosaic跪在满地器材中间，手指神经质地抚过监视器屏幕。五位模特裹着毛毯围坐在他身后，水水Er正用Yoko的义肢烤棉花糖，Bomi试图用胶水修复珍珠项链，神沢永莉的钢笔在新买的素描本上沙沙作响。
“你们毁了我的拍摄计划。”摄影师的声音闷在膝盖里。
“但给了你更好的。”Yoko把烤好的棉花糖塞进他嘴里，甜腻的焦香中，神沢永莉举起素描本。画纸上，五个身影在破碎的镜头里重组，雨滴连成的丝线将她们缝制成一件流动的艺术品。
Bomi突然笑起来，珍珠胶水粘住了她的虎牙：”知道为什么珍珠是月亮的碎片吗？”没等回答，她指向云层裂开的缝隙，”因为此刻我们都在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