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T台尽头炸开成金色光晕的时候，香草喵露露正躲在后台的罗马柱后面，用指尖轻轻戳着张思允礼服腰侧绽开的珍珠。那些浑圆的珠子像断线的眼泪，骨碌碌滚进铺着暗红色地毯的台阶缝隙。
“下午彩排时被威亚勾到了？”V女郎Vgirl踩着十厘米的铆钉靴走过来，黑色皮手套捏着两枚别针，”让让，这裙子还能抢救。”她蓬松的银灰色卷发垂下来，扫过香草喵露露发凉的后颈。
更衣室飘来茉莉香薰的雾气，动感小站把手机架在化妆镜前，屏幕里正循环播放她昨晚编的爵士舞步。荧光绿运动内衣随着她的旋转泛起波纹，忽然被一双手按住肩膀。”你该换装了。”丝尚Sityle的嗓音像浸过薄荷水，指节缠着三圈缝纫线，正往香草喵露露的裙摆上绣金色藤蔓。
这是巴黎时装周中国设计师专场的后台，五个姑娘的化妆台像拼图般挤在十五平米的临时帐篷里。张思允的钻石耳坠卡在Vgirl的铆钉项链里时，香草喵露露正用美甲刀帮动感小站修整开裂的甲片，而丝尚Sityle跪在地上给所有人缝补丁——从张思允的欧根纱裙摆到动感小站撕裂的渔网袜。
“五分钟后开场！”场务掀开帘子的瞬间，冷空气卷着雪片扑进来。Vgirl突然扯下自己的金属腰链，银质流苏在香草喵露露腰间缠出新的褶皱。”遮住珍珠脱落的地方，”她转身时皮衣擦过张思允裸露的肩头，”记得谢幕时把左边裙摆提高三公分。”
T台的雪纺帷幕升起时，动感小站第一个踩着鼓点跃出去。本该端庄的燕尾服被她跳成了流动的泼墨，设计师在监控器前猛地直起腰：”谁允许她改台步的？”但观众席爆发的欢呼吞没了他的质问。丝尚Sityle的刺绣长裙在追光里泛起星芒，她走过香草喵露露身边时，指尖飞快地抚过对方腰间那个金属蝴蝶结。
最混乱的时刻发生在张思允返场时。她的拖尾扫倒了香槟塔，玻璃碎片与金色酒液在Vgirl的皮靴下迸溅。香草喵露露看见Vgirl毫不犹豫地甩掉外套，黑色蕾丝吊带裙的系带在空中划出弧线，下一秒已经裹住张思允沾满酒渍的小腿——那截布料被撕成飘逸的绑腿装饰，Vgirl自己则穿着运动背心完成了终场亮相。
凌晨三点的塞纳河泛起灰蓝色，五个姑娘挤在酒店顶楼的洗衣房。烘干机隆隆作响，动感小站正用蒸汽熨斗修复Vgirl那件泡过香槟的皮衣，张思允把珍珠一颗颗按回裙摆，丝尚Sityle的银针穿梭在香草喵露露的薄纱裙上，缝补的痕迹被编成藤蔓状的暗纹。
“你们见过凌晨四点的秀场仓库吗？”Vgirl忽然开口，指尖的香烟在黑暗中明灭，”我十九岁第一次走开场，礼服从运输箱拿出来时像被揉皱的纸巾。”她看着丝尚Sityle将最后一片水晶缝上动感小站的披肩，”那天我用窗帘流苏和订书钉做了条新腰带。”
香草喵露露把热可可推给每个人，杯沿的奶泡沾在她新接的猫眼甲片上。”去年双十一直播，”她的虎牙在热气后若隐若现，”我的洛丽塔裙被样品间空调勾住，是张思允当场拆了八件展示服给我拼出条新裙子。”
烘干机发出叮的脆响，丝尚Sityle抽出那件缀满补丁的秀场外套。月光透过圆窗落在她的发梢，那些手工缝制的金线突然活过来似的，在衣服表面游走成塞纳河的水纹。五个人的倒影叠在嗡嗡作响的机器上，像幅被揉皱又展平的现代派油画。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动感小站正对着消防通道的镜子练习猫步，她荧光粉的短发随着转身划出半圆。”要不要试试我的台步秘籍？”Vgirl突然把铆钉靴踢到墙角，赤脚踩上冰凉的大理石，”想象后颈系着气球，肚脐贴着冰块。”
洗衣粉的薰衣草香里，张思允的珍珠耳环随着笑声轻颤。香草喵露露的洛丽塔裙摆扫过丝尚Sityle的缝纫盒，各色丝线像彩虹般流淌在地面。某个瞬间，她们的身影在晨光中交错重叠，仿佛T台上那些稍纵即逝的时尚剪影，却在某个潮湿的巴黎清晨，被缝进了彼此的生命褶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