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镜中映出五张年轻的面孔，空调出风口吹得MFStar模范学院三号排练厅的纱帘轻轻摇晃。江真真将垂在胸前的长发甩到背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旗袍领口的珍珠扣，余光里Paranhosu正在往锁骨上涂抹高光粉，细碎的闪粉簌簌落在黑色紧身裙上。
“第三次彩排倒计时十五分钟！”场务的喇叭声刺破凝固的空气，CreamSoda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腰间蝴蝶结，中国腿模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丝袜勾丝了。”她从随身化妆包抽出备用丝袜的动作行云流水，黑色指甲油在灯光下泛着釉质光泽。
Paranhosu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过来时，鞋跟在地毯上压出深色痕迹。”听说今天要公布亚洲区代言人候选名单？”她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葡语歌词本，镶着水钻的手机壳折射出冷光。江真真对着镜子调整耳坠角度：”某些人最好别把咖啡泼到评委席了。”
这句话让排练厅瞬间安静，三周前初选时Paranhosu“不小心”打翻拿铁的事故重新浮现在每个人记忆里。巴西混血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伸手扯住江真真旗袍后领的盘扣：”你的衬裙露出来了。”
布料撕裂声让CreamSoda倒抽冷气，中国腿模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珠针。江真真反手抓住Paranhosu手腕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却在下一秒突然松开——黑色雪纺衬裙顺着她光洁的后背滑落，露出用金线绣着凤凰纹样的改良式束腰。
“苏老师说过传统元素要解构重组。”江真真抽出盘发里的翡翠簪子，利落地将撕裂的衣料别成斜肩设计。Paranhosu怔怔看着那只簪子，忽然想起初到中国时在琉璃厂见过的点翠头面。
场务再次催促时，中国腿模正在帮CreamSoda调整束腰。”呼吸，别让肋骨变形。”她冰凉的手指按在少女颤抖的腰线上，”摄影师要的是生命力，不是尸体。”CreamSoda盯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突然抓住对方正在整理裙摆的手：”能不能教我台步？”
深夜十点的排练厅只剩下她们两人。中国腿模脱下七厘米的Jimmy Choo，赤脚踩在木地板上示范基本步：”重心要像水银在血管里流动。”CreamSoda跟着数拍子时，发现对方脚踝有道蜈蚣似的旧疤。
次日清晨的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江真真看到自己和Paranhosu并列在候选人名单时，舌尖尝到铁锈味。她没发现身后阴影里，苏老师正把泼洒咖啡的监控截图从评委文件夹抽走。
决赛前夜暴雨倾盆。Paranhosu抱着湿透的服装箱冲进更衣室，江真真正在用吹风机抢救泡水的绣花鞋。两人视线在蒸汽弥漫的镜中相撞，Paranhosu突然扯开自己防水外套，露出怀里完好无损的缎面礼盒：”你的云锦披肩。”
决赛现场镁光灯亮起的刹那，江真真听到Paranhosu用葡语说了句什么。当她们穿着融合青花瓷纹样的改良旗袍并肩走来时，评委席响起低呼——江真真左肩别着翡翠簪子固定撕裂的袖口，Paranhosu右肩垂落的流苏正是那件云锦披肩的解构版。
后台走廊里，CreamSoda抱着中国腿模送她的绑带凉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监控视频里那个偷偷给服装箱套防水膜的身影，此刻正用酒精棉擦拭少女磨破的脚后跟。更衣室飘来葡式蛋挞的香气，Paranhosu把最后半盒糖粉撒在江真真的冰美式里。
谢幕时暴雨初歇，五道身影在T台尽头摆出定格姿势。江真真后腰的凤凰纹身在薄纱下若隐若现，Paranhosu耳畔的翡翠流苏簪闪着幽光。当闪光灯汇成银河的瞬间，CreamSoda突然看清中国腿模脚踝的伤疤——那是十年前某次坠台事故留下的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