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化妆间里此起彼伏的”咔嗒”声是十二厘米细高跟叩击大理石地面的节奏。周妍希对着三面环绕的化妆镜调整耳坠,镜面倒映出身后正在系罗马绑带凉鞋的鳗鱼霏儿——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姑娘正咬着皮筋给自己扎丸子头,露出后颈处新纹的蝴蝶刺青。
“三号厅换场还剩十五分钟。”场务举着对讲机冲进后台,正撞见捧着咖啡的唐韵。青瓷色真丝旗袍的下摆晃出涟漪,她手腕上翡翠镯子与咖啡杯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左公子666突然踹开更衣室的门,黑色漆皮风衣的下摆还沾着外头飘进来的雨丝。她单手扯开束发带,及肩的银灰色短发在暖光灯下泛着金属光泽,”DMM的闭场礼服被货运车轧了,现在正跟设计师发疯呢。”
空气突然凝固,鳗鱼霏儿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周妍希站起来时,银色流苏耳坠在锁骨处扫过冷光,”带我去看看。”她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绸缎,在兵荒马乱中割开一条通道。
破碎的礼服躺在后台通道的防水布上,月光从安全出口的玻璃顶棚漏下来,给那些散落的珍珠母贝装饰镀上寒霜。DMM大名模抱着手臂站在阴影里,意大利设计师的咒骂声混着雨滴砸在金属栏杆上。
“给我二十分钟。”左公子666突然蹲下身,从风衣内袋掏出随身携带的别针盒。她指尖翻飞时像在表演魔术,将西装外套的垫肩拆下来覆在破损处,黑色缎面突然开出荆棘状的金属脉络。
鳗鱼霏儿突然扯下自己裙摆的薄纱内衬,”这个颜色和珍珠母贝很像!”她跪坐在防水布上裁剪时,后腰的蝴蝶刺青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周妍希摘下耳坠上的流苏装饰,细碎的银链正适合连接那些支离破碎的珠片。
唐韵端着针线盒回来时,翡翠镯子在腕间叮咚作响。她从旗袍立领上取下备用的盘扣,古法苏绣的缠枝纹在灯光下泛着哑光,”或许可以缝在腰线这里?”设计师突然停止踱步,看着这些东拼西凑的材料在模特们手中逐渐蜕变成新的艺术品。
当DMM重新穿上改造后的礼服,镜面长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原本拖尾设计的裙摆变成不对称的锋锐剪裁,左公子666的金属别针在腰侧形成哥特式的镂空,唐韵的盘扣恰好在锁骨位置点缀出东方韵味。破损处覆盖的薄纱被周妍希的银链勾出星芒,而鳗鱼霏儿贡献的内衬此刻正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该我们了。”周妍希轻轻推了把发愣的鳗鱼霏儿。当她们踩着暴雨般的鼓点走上T台,镁光灯下交织着黑色漆皮风衣的冷冽、青瓷旗袍的温润、破碎重生的礼服在转身时扬起的金属锋芒。左公子666在定点时突然将风衣甩向观众席,露出后背用荧光涂料画的荆棘图腾,欢呼声几乎掀翻秀场屋顶。
庆功宴的香槟塔折射着凌晨三点的月光,DMM大名模破天荒地举着酒杯挤到化妆间角落。她新做的水晶指甲碰了碰左公子666的别针盒,”下次巴黎高定时装周,要不要来当我的造型顾问?”
鳗鱼霏儿正趴在唐韵肩头研究她的翡翠镯子,周妍希忽然用银叉敲了敲香槟杯。镜子里映出五个不同风格的倒影,她的流苏耳坠晃过所有人的笑脸:”下个月上海时装周,听说有个中国风主题的联合大秀……”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在积水的路面投下斑斓倒影。更衣室里还挂着那件缝补过的礼服,破损处新生的花纹在月光下静静绽放,像某种隐秘的契约正在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