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清晨还带着几分寒意，vams子裹着驼色羊绒大衣推开咖啡厅的门，门铃清脆的响声惊醒了角落里正在打盹的齋齋いつき。这位日本模特立刻挺直腰板，用半生不熟的法语向服务生追加浓缩咖啡，黑色齐耳短发下露出后颈新纹的蝴蝶刺青——那是她上周刚为《VOGUE JAPAN》拍摄时留下的纪念品。
“听说今天要见的是那位‘东方缪斯’？”齋齋将手机推到vams子面前，屏幕上跳动着新蔻島的走秀视频。画面中的中国少女在Maison Margiela高定秀场上赤足而行，薄纱裙摆拂过膝盖处的陈旧伤疤，那是她十五岁在体校训练时留下的勋章。vams子用银勺搅动着拉花模糊的咖啡，想起七年前自己首次出征四大时装周的场景。那时她总爱把眼线画得锋利如刀，却在后台听见设计师用法语议论”那个中国瓷娃娃”，气得当场摔了镶满水钻的细跟凉鞋。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时带进一阵鸢尾花香，Ely拎着滴水的透明雨伞闯进来，亚麻色长发沾着细碎雨珠。这位乌克兰姑娘刚结束通宵拍摄，脖颈处还留着珠宝大片需要的金箔装饰。”抱歉来迟了，Raf Simons临时要加拍两组胶片…”她话音未落，突然盯着窗外倒吸冷气。街道对面，梦露Veronica正从加长林肯里探出裹着渔网袜的长腿，闪光灯霎时亮如白昼。这位拥有四国血统的混血超模摘下墨镜，露出传说中价值千万保险的琥珀色瞳孔，却在迈进咖啡厅时被门槛绊了个踉跄。
五个人的初次会面被经纪人的紧急来电打断。”Prada的春夏大秀需要你们共同演绎’破碎与重组’主题，”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主设计师要求先看到你们真实的化学反应。”众人面面相觑，新蔻島突然举起缠着绷带的手腕——那是昨天彩排时被金属装饰划伤的——提议道：”不如去我住的公寓？地下室里藏着好东西。”
当她们跟着新蔻島钻进蒙马特高地某栋老楼时，Ely的复古长裙被生锈铁门勾破了三处。地下室里堆满中国姑娘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宝贝：褪色的京剧戏服、缺角的青花瓷瓶，还有台老式胶片放映机。vams子突然抓起墙角积灰的滑板：”我在纽约东村住阁楼时，总踩着这个去试镜。”说着便在地面摩擦出蓝色火星，三十厘米的高跟鞋跟竟稳稳卡住滑板凹槽。
梦露Veronica鬼使神差般解开束腰礼服，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玫瑰纹身。那是她十八岁逃离德州农场时，用缝衣针和墨水自己刺的。”我父亲说模特都是娼妓，”她将红酒泼在Dior高定裙上，任液体在真丝面料晕染出晚霞，”但我在米兰的第一场秀，穿的正是被咖啡泼脏的样衣。”齋齋いつき突然开始拆卸房间里的日光灯管，用发卡将电线缠绕成东京街头常见的霓虹装置。当Ely把金箔贴在破碎的瓷瓶断面时，新蔻島已经用手机拍下三百张即兴创作。
次日的试装间里，Prada设计师盯着她们提交的”作品”瞠目结舌：vams子将秀场高跟鞋改造成滑板鞋，梦露Veronica的礼服上凝固着红酒与泪痕，Ely在薄纱裙摆嵌入会呼吸的金箔电路，齋齋いつき的发光装置在黑暗中投射出汉字暗纹，而新蔻島的绷带缠绕着从中国城淘来的古瓷碎片。更令人惊讶的是，五位模特坚持要在谢幕时牵着十位巴黎本地的聋哑儿童——这是她们通宵联系公益组织争取的机会。
大秀当晚，当女孩们踩着不同节奏却意外和谐的台步出现时，前排的安娜·温图尔摘下了墨镜。聚光灯下，vams子凌厉的丹凤眼扫过观众席某个角落——七年前嘲笑她的设计师正在起立鼓掌；梦露Veronica抚摸腰间玫瑰纹身时，瞥见父亲从德州寄来的明信片从手包滑落；而新蔻島在牵起聋哑女孩手掌的瞬间，忽然想起体校教练说过”伤疤是身体的故事书”。
后台的香槟喷涌而出时，Ely正用俄语教孩子们比划”梦想”的手语。齋齋いつき突然将咖啡泼在自己刚得的”最佳新人奖”证书上，转头对正在卸妆的vams子眨眼：”要不要成立个’不完美联盟’？”玻璃窗外，巴黎的春雨又开始淅沥，却浇不灭地下室里那台老放映机转动的声响——胶片上定格的五个身影，正在用裂痕拼凑出新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