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ITUYU艺图语推开玻璃幕墙的瞬间，浓烈的松节油气味扑面而来。她将垂落的银灰色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蹭到耳垂上未干的丙烯颜料——这是今天第三次忘记自己脸上还沾着颜料了。展厅正中央，糖果果Candy正踮着脚尖往冰裂纹瓷瓶里插樱花枝，粉白花瓣簌簌落在她缀满珍珠的洛丽塔裙摆上。
“Dream的VR设备还没调试好？”艺图语扶住摇摇欲坠的梯子，看着蹲在电线堆里的背影。DreamlikeUwU的彩虹色挑染长发垂在黑色工装裤上，像打翻的调色盘，”全息投影要和实体装置做三次元映射，河北小姐的舞步坐标……”
话音未落，展厅西侧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FetiArt拎着电焊枪从钢架后转出来，火星溅在银灰色高定西装上浑然不觉。她踢开脚边的钛合金管材，哑光黑皮靴在白色水磨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这种幼稚园手工作坊式的布展方案，我建议直接烧成灰撒进黄浦江。”
糖果果噗嗤笑出声，腕间的铃铛手链叮当作响，”Feti姐姐又在说反话啦，你明明把AR增强现实模块都偷偷嵌进钢架结构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正跳跃着半透明的数据流，与实体装置形成炫目的叠影。
河北彩花就是在这时踩着木屐走进来的。墨绿和服下摆绣着金线凤凰，随着步伐流转间露出暗红襦袢。当那双漆器般乌黑的眼睛扫过展厅，连空气都变得沉静。”诸位的电子萤火虫，”她将怀中的绸缎包裹轻轻放在工作台上，”需要配上真正的星光。”
艺图语看着解开的绸缎里滚出的古董星象仪，青铜环架上二十八宿的银钉闪着幽光。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DreamlikeUwU在微信群里发来的那段代码——用机器学习解析《开元占经》星图生成的动态光影算法。此刻那些数据正在服务器里沉睡，等待与两千年前的星空对话。
布展倒数第七小时，矛盾在VR眼镜摔碎的脆响中爆发。FetiArt的赛博义肢捏着DreamlikeUwU的3D建模笔，金属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残影，”你的虚拟蝴蝶根本读不懂钢结构的呼吸频率！”DreamlikeUwU的瞳孔在虹膜投影仪的蓝光中收缩成竖线，”那你倒是解释下量子纠缠和榫卯结构的相关性啊！”
艺图语往咖啡里挤奶油时，发现河北彩花正在用茶筅调制抹茶。青瓷茶碗在她们之间推来递去，抹茶粉在奶油漩涡里沉浮，像星云吞噬小行星。”北宋的斗茶要击拂出’雨落青潭’的沫饽，”河北彩花用茶杓在拿铁表面勾出山水纹样，”而现代人用拉花笔描摹银河。”
当布谷鸟钟敲响第十九声，糖果果把最后一块全息投影膜贴在穹顶。她哼着蒸汽波风格的童谣，蓬松裙摆扫过FetiArt的焊接现场，蕾丝突然被电磁脉冲烧出个爱心破洞。FetiArt骂了句俄语脏话，却用激光切割机在钢板上雕出同样形状的镂空。
开幕式当晚，观众们踏入展厅的刹那，河北彩花的木屐在地面敲出太鼓般的节奏。星象仪投射的古星图与量子计算机生成的光斑同时亮起，糖果果撒出的全息樱花穿透FetiArt的金属网格，在DreamlikeUwU的VR世界里化作数据洪流。艺图语站在控制台前，看着自己手背的颜料痕迹被镭射灯照得发亮——那是调试设备时无意间按出的指纹，此刻正在智能玻璃墙上幻化成凤凰尾羽。
当河北彩花在交织的光影中起舞，和服腰带突然被钢结构的磁力装置吸住。FetiArt啧了一声启动应急程序，却让星象仪投射的紫微垣星座与VR蝴蝶群产生量子纠缠。糖果果趁机将互动装置的感应器调至最大，整座展厅突然下起带着电子香气的樱花雨。
“这就是你们说的’故障即艺术’？”FetiArt扯开被代码藤蔓缠住的义肢。DreamlikeUwU的虹膜投影仪因为过载开始播放猫和老鼠动画，而河北彩花正用簪子尖戳着失控的全息屏。艺图语突然笑出声，笑声惊起栖息在钢架上的数据流鸟群，它们撞碎星云，在糖果果的裙摆上孵出像素化的彩虹。
深夜散场时，五个人挤在展厅后门的消防通道抽烟——如果那支电子烟也算的话。FetiArt的义肢指尖冒出模拟火星，照亮DreamlikeUwU还在微微发烫的处理器。”知道吗，”河北彩花突然说，”我祖父的能面工作室，每年盂兰盆节都会烧掉最满意的作品。”
艺图语把烟圈吐进全息投影残留的光晕里，”下周的现代艺术双年展……”她话没说完，糖果果已经打开手机相册划出设计图，蓬松发顶蹭到FetiArt的西装翻领。DreamlikeUwU的增强现实眼镜自动启动，将设计图投射在消防栓上，河北彩花的簪子尖正点在虚拟模型的承重节点。
远处传来清洁机器人收纳展品的声响，星象仪在绒布上缓缓转动。月光透过玻璃穹顶，在她们脚边绘出二十八宿的银色轨迹。FetiArt的义肢突然发出提示音，众人转头时，只见钢架结构的阴影里，不知谁的AI程序自发生成了一段融合能乐与电子音的新曲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