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摄影棚被落地窗外的朝霞染成蜜桃色，我裹着羊绒披肩靠在化妆镜前补口红，镜面忽然晃过一抹粉蓝色。穿着毛绒兔子拖鞋的稚乖画册蹦蹦跳跳撞进更衣室，怀里抱着的星黛露玩偶蹭到我的珍珠耳坠。
“葵姐姐今天要戴这个吗？”她举起缀满蝴蝶结的颈链，水晶吊坠在晨光里碎成彩虹，”织梦老师说这次主题是’仲夏夜迷宫’哦。”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阿半哼着《Lemon》的调子转着圈进来，薄荷绿挑染的发尾扫过我的肩膀。她顺手把保温杯塞给稚乖：”帮你泡了蜜桃乌龙，多加了两颗冰糖。”
“各位，看看这个。”织梦行影举着iPad闯进来，屏幕上正在播放嶋葵上个月在米兰时装周闭场时踩到裙摆的动图。空气瞬间凝固，我捏着口红的手指微微发白，却看见屏幕突然切换成我摔倒时拽住帷幔的慢镜头——幔帐如海浪翻涌，竟在T台上空绽放成蝴蝶形状。
“我要用这个瞬间作为故事的开端。”织梦的指尖划过定格画面，”K&M负责重构场景，嶋葵在迷宫中央重生，稚乖和阿半要成为撕破虚妄的光。”
拍摄进行到第三小时，当我在人造雾气中第17次踩到湿滑的苔藓地砖时，突然听到稚乖的惊呼。转身看见她整个人陷进道具墙的夹层，星黛露的耳朵从泡沫板缝隙支棱出来。阿半的保温杯摔在地上，泼出的茶水在地面蜿蜒成奇异的图腾。
“别动！”K&M异口同声，双胞胎特有的默契让她们像镜像般同时举起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泡沫墙突然如融化的冰淇淋般塌陷，露出背后真正的惊喜——原本应该空置的夹层里，竟藏着织梦提前布置的镜面宇宙，千万个稚乖的倒影捧着破碎的茶盏，每个碎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现场。
嶋葵突然扯掉沉重的头饰，乌发如瀑散开时带起的气流惊动了悬浮的镜片。我在纷飞的棱镜中看见二十七个不同版本的自己：有提着高跟鞋在后台奔跑的实习生，有时装周后台吞止痛片的超模，还有此刻这个穿着缀满电子元件的智能礼服，在虚实交界处摇晃的嶋葵。
“阿半！”织梦突然大喊。原本在补妆的姑娘应声抬头，嘴里还叼着蜜桃味的润唇膏。当她的视线与棱镜中某个倒影相撞的瞬间，整个摄影棚的智能灯光突然开始自主调色，原本冷白的射灯逐渐晕染成晚霞的橘粉。
这场意外最终成就了年度最佳时尚大片。当我们在成片里看到稚乖从镜面夹层探出脑袋的刹那，她怀里抱着的星黛露玩偶眼中竟反射着K&M调试的全息投影参数；阿半泼洒的茶渍在后期处理中化作数据流，与嶋葵礼服上的LED灯带完美衔接；而我摔倒时拽掉的智能帷幔，在虚拟重构后化作指引迷宫的星轨。
深夜收工时，织梦把最后一块熔化的干冰装进保温箱。阿半把凉透的蜜桃乌龙分装进五个纸杯，稚乖的星黛露玩偶脖子上多了条K&M用现场光纤临时编的choker。我蹲在地上整理十二米长的拖尾裙摆，听见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快门声——这次是阿半在用手机拍工作照，而她的镜头里，我们疲惫却发光的模样，或许就是织梦最初构想的”真实”。
更衣室的镜子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分裂出平行世界的倒影。当我们裹着同款羊绒披肩挤在沙发上等出租车时，稚乖突然举起还剩半杯的乌龙茶：”你们说，这个算不算现实增强版的仙女杯？”
路灯的光晕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我们脚边绘出五个重叠的轮廓。此刻的我们既不是秀场数据流里的虚拟形象，也不是社交媒体上精修的九宫格，而是某个被蜜桃乌龙和星黛露绒毛填满的，真实到能听见彼此呼吸声的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