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正午的阳光，几时宁将相机镜头对准窗外，指尖在调焦环上轻轻摩挲。透过取景框，她看见梧桐叶在风中翻卷成翡翠色的漩涡，忽然被一顶香芋紫的渔夫帽闯入画面。
“宁姐又在偷拍素材啦？”Elaine小仙女蹦跳着窜到她身后，手腕上的银铃手链叮当作响。少女把冰美式放在木桌上，草莓奶油蛋糕的叉子已经戳进几时宁的抹茶千层里。
何嘉颖捧着化妆箱从旋转楼梯下来时，正看见几时宁揪住Elaine的丸子头。碎钻发卡叮叮当当落在原木地板上，她弯腰去捡，玫瑰金的锁骨链从V领毛衣里滑出来，在光影里晃成细碎的金线。
“你们别闹了，鱼子酱说还有十分钟就到。”她将散落的发卡码成整齐的一排，突然发现最特别的星月造型不见了。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伸出半截皓白手腕，织梦行影捏着发卡轻轻晃了晃，黑色高领毛衣衬得她像截修长的墨条。
落地窗突然被拍得砰砰响。穿着oversize牛仔外套的姑娘鼻尖贴在玻璃上，琥珀色瞳孔瞪得滚圆，毛绒绒的栗色短发沾着几片银杏叶。”救命！共享单车半路没电了！”鱼子酱不能睡懒觉的声音透过玻璃闷闷传来，围巾在脖子上缠得像要窒息。
工作室瞬间活过来。Elaine大笑着举起手机录像，何嘉颖小跑着去开玻璃门，几时宁从储物柜翻出筋膜枪，织梦行影不知何时已经泡好了热可可。鱼子酱瘫在懒人沙发里喘气，突然摸到外套口袋：”等等！我买了糖炒栗子！”
拍摄计划在嬉闹中延迟了半小时。当几时宁架起环形补光灯时，发现鱼子酱正蹲在道具箱前发呆。暗红色丝绒布上散落着中世纪烛台、赛博朋克护目镜和洛丽塔洋伞，年轻策划的眼睛在镜片后亮得惊人。
“我想把时空折叠起来。”她突然抓起哥特风颈链缠在何嘉颖准备的珍珠choker上，”让Elaine同时出现在文艺复兴油画和星际战舰里。”几时宁看着那些看似违和的元素在鱼子酱手中重组，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们在漫展后台的初遇——当时这个顶着黑眼圈的姑娘正把电路板缝进汉服大袖里。
外景地的芦苇荡在暮色中泛起金潮，Elaine赤脚踏进溪水时惊飞一群白鹭。何嘉颖跪在鹅卵石上给她补妆，突然轻呼：”别动。”原来有只翠蓝色豆娘停在了少女的蝴蝶结上。几时宁的快门声惊碎了这片刻，织梦行影的无人机正掠过水面，在夕阳里投下飞鸟形状的阴影。
鱼子酱突然扯掉毛线手套，从帆布包里掏出瓶星空渐变喷雾。”等下！”她冲向正在调整反光板的几时宁，”让Elaine把裙摆浸到水里，等喷雾和夕阳光…”话没说完就被芦苇根绊了个踉跄。织梦行影伸手扶住她时，银色尾戒在暮色中闪过冷光。
成片在深夜的工作室流转。Elaine窝在豆袋椅里给照片点赞，忽然坐直身体：”这张！”屏幕上她裙摆的薄纱浸在染成紫红色的溪水里，无人机撒落的金粉悬浮在空中，竟真像破碎的星河坠入人间。何嘉颖的珍珠项链在锁骨处泛着柔光，哥特颈链的尖刺倒影在水中扭曲成奇异符号。
鱼子酱咬着棒棒糖含混不清地嘟囔：”要是能P个月亮…”话音未落，织梦行影的平板电脑已经推过来。深蓝色天幕上悬着银白月轮，水纹里的倒影却是齿轮咬合的机械之月。几时宁忽然把相机连接投影仪，整面白墙瞬间铺开时光的褶皱——中世纪穹顶彩窗的光斑落在Elaine的JK制服上，赛博城市的光污染晕染了油纸伞的竹骨。
晨光爬上工作室的落地窗时，何嘉颖发现鱼子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睫毛在眼睑投下鸦羽般的阴影。她轻手轻脚给对方盖上毯子，转身看见织梦行影正在整理满地狼藉的数据线。暗房门口传来争论声，Elaine举着两张照片非要几时宁评理，发梢还沾着外景地的草籽。
“这张眼神更空灵！””但这张的肢体语言…”几时宁话说到一半，发现Elaine悄悄把草莓奶油蹭到了她卫衣袖口。追逐打闹的身影掠过晨光中的浮尘，何嘉颖泡的桂花茶在桌上氤氲出暖香。织梦行影突然举起手机，拍下Elaine挂在几时宁背上抢内存卡的样子，鱼子酱在背景里裹着毯子睡得香甜。
玻璃幕墙外的城市正在苏醒，梧桐叶的影子在地板上缓慢旋转。某个瞬间，何嘉颖的珍珠项链与鱼子酱的电路板手环碰出轻响，Elaine的渔夫帽罩住了织梦行影的平板电脑，几时宁举着咬过两口的抹茶蛋糕，忽然觉得这些错位的碎片，或许正是最完美的拼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