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更衣室门框上划出明暗交界线，柳侑绮的指尖悬停在门把手上三秒钟，终于推开了这间号称全城最豪华的化妆间。三十平方米的空间里，四张化妆台像卫星般拱卫着中间那套维多利亚风格沙发，空气里浮动着香奈儿五号与咖啡因混合的焦灼气息。
“迟到半小时还能摆出这种表情管理，不愧是模特圈活化石。”靠在沙发扶手上的黑饱宝咬着棒棒糖，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鼻钉发亮。她今天顶着荧光绿的脏辫，耳垂上挂着会发光的像素风游戏机耳坠。
柳侑绮刚要开口，更衣室隔断突然被暴力推开。奔跑的晶骡儿像阵龙卷风冲出来，黑色皮质束腰在她奔跑时发出金属搭扣的脆响，”借过！”她怀里抱着的三套礼服下摆扫倒了立式挂烫机，蒸汽呲地喷在颜女神刚做好的羊毛卷上。
“我的发型师花了四小时！”颜女神从红色丝绒椅里弹起来，镶满水钻的美甲戳向晶骡儿。她身上那件透视薄纱裙随着动作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连发怒都保持着下颌微抬的完美角度。
苏恩惠悄无声息出现在冲突中心，浅杏色缎面手套精准按住颜女神的手腕，”欧尼的发型交给我。”她从随身工具箱抽出把纯银梳子，发梢残留的蒸汽在梳齿间凝成细小的水珠。这个永远穿着奶油色套装的女孩，总能用某种魔法让混乱回归秩序。
柳侑绮揉着太阳穴打开工作平板，活动流程表上标红的”压轴环节”像块烧红的烙铁。赞助商临时要求五位模特同台演绎”虚拟与现实”主题，而此刻距离上场只剩四十七分钟。
“晶骡儿先把蒸汽管扶正，黑饱宝去确认全息投影设备，苏苏帮颜颜整理发型。”柳侑绮边说边扯开高领毛衣的拉链，露出里面提前穿好的银色流苏内搭。当她甩掉马丁靴换上15cm细高跟时，黑饱宝突然吹了声口哨：”柳姐的脚踝纹身居然会变色？”
更衣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颜女神捏着苏恩惠正在整理的鬓角转头，晶骡儿保持着弯腰扶机器的姿势，连黑饱宝嘴里的棒棒糖都停止了转动——柳侑绮左脚踝上，青蓝色的蝴蝶纹身正在逐渐变成霓虹紫。
“温感变色油墨，赞助商的新噱头。”柳侑绮若无其事地套上外层薄纱，”等会你们也会在锁骨位置喷绘这种涂料。”她话音刚落，黑饱宝已经撕开运动背心领口，露出凹陷的锁骨窝：”往这儿喷？那我得先给锁骨打高光。”
晶骡儿突然直起身：”谁动过我的战靴？”她举起那双绑满金属链条的厚底靴，本该在鞋跟处的铆钉装饰不翼而飞。苏恩惠的梳子停顿在空中，颜女神幸灾乐祸地轻笑出声，柳侑绮注意到黑饱宝的棒棒糖杆被咬出裂痕。
“要我说实话吗？”颜女神用尾指勾了勾耳后的卷发，”那种街头混混的装备，配不上高定秀场。”她面前化妆台上，某颗散落的铆钉正卡在粉饼盒缝隙里泛着冷光。
晶骡儿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忽然抓起茶几上的热熔胶枪：”你以为我只会砸东西？”她扯下脖子上的皮质项圈，金属扣环在胶枪高温下迅速变形。当她把改造后的项圈扣回锁骨位置，所有人都倒吸冷气——那些铆钉被重组成赛博朋克风的锁骨链，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
黑饱宝突然笑出声，掏出手机连按快门：”绝了！这可比原设计带感十倍！”她凑近晶骡儿时，荧光绿脏辫扫过对方肩膀，”等会走秀借我戴这个？我用全息投影跟你换。”
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赞助商代表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苏恩惠跪在地毯上给颜女神缝补突然开裂的裙摆，柳侑绮用发胶帮黑饱宝固定耳坠，晶骡儿正往颜女神后背贴会发光的电路板贴纸——而颜女神本人，正举着化妆镜帮苏恩惠调整珍珠项链的位置。
“五分钟后开场！”场务的吼声穿透门板。柳侑绮刚要起身，右脚高跟鞋突然断裂。晶骑儿眼疾手快扯下自己靴子上的金属链条：”用这个固定！”黑饱宝已经掏出丙烯马克笔在断口处画起涂鸦，颜女神冷着脸扔过来半管睫毛胶：”发胶不防滑。”
当她们踩着共享时间的鼓点走向后台入口时，柳侑绮发现苏恩惠正偷偷往每个人手心里塞东西——那是她用化妆棉和碎布料临时缝制的护手暖包，每个都绣着不同的像素表情。
T台灯光亮起的瞬间，黑饱宝突然抓住柳侑绮的手腕：”柳姐，你纹身变成橙红色了。”柳侑绮低头，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正泛着岩浆般的光泽，热度从脚踝窜上耳尖——原来人体温度真的会影响团队氛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