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灯光调试完毕，可可老师这边可以补一下唇釉吗？”
听到场务的喊声，我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化妆间外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音越来越响，连带着空气里都泛起潮湿的青草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置顶的工作群里弹出条消息：”原定压轴出场的模特在高速上堵车，有没有人能顶上水晶鞋主题？”
指尖在手机边缘摩挲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沙沙声。穿着樱花粉缎面睡袍的少女赤着脚小跑过来，发梢还沾着没吹干的洗发水泡沫：”让我试试吧可可姐！上个月刚跟美足老师学过脚背绷直的技巧。”
这是花铃，十九岁的日系模特，此刻她沾着水珠的脚踝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正要开口，试衣间方向突然传来声轻笑。Cazi姬纪踩着十厘米的铆钉靴斜倚在门框上，银色短发随着她偏头的动作扫过锁骨处的玫瑰纹身：”新人还是先学会怎么用吹风机吧？”她抬手将某样东西抛过来，花铃手忙脚乱接住才发现是瓶定型喷雾。
“各位，或许可以看看这个。”角落里传来声线清冷的嗓音。穿着黑色针织长裙的ZziZzi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账号名为”IMZSOCK爱美足“的直播间画面——正在展示的纤长双足正以专业角度摆弄着双镶钻凉鞋，弹幕疯狂刷着”姐姐的脚踝会杀人”。
暴雨声突然被推门声劈开，裹挟着雨丝冲进来的女孩甩了甩湿透的栗色卷发，防水布包里露出半截亚克力展示架。当她摘下墨镜时，花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是IMZSOCK本人！我在直播课见过她帮学员矫正拇指外翻的手法……”
“临时借了摩托从城西赶来的。”IMZSOCK从包里掏出双渐变蓝水晶鞋，鞋跟处细碎的切割面折射出星芒，”这套道具原本是给定制客户准备的，36码。”她转头看向Cazi姬纪，”听说你今早发ins说想尝试颠覆风格？”
暴雨在玻璃幕墙上蜿蜒出细密的水痕，当Cazi姬纪脱下铆钉靴露出涂着黑色甲油的脚趾时，花铃突然小跑到更衣室抱出整套美甲工具：”请让我帮忙处理甲缘死皮！上周在可可老师的工作室刚学过俄式前置处理……”
“等等。”ZziZzi忽然起身，手机摄像头对准正在给Cazi姬纪修甲的花铃，”不介意我开个幕后花絮直播吧？现在实时观看人数……”她看了眼数据，”27万。”
我站在环形化妆镜前，看着倒影里逐渐成型的画面：IMZSOCK半跪在地上调整鞋扣，银色短发少女别扭地别过泛红的耳尖，花铃握着死皮剪的手稳得出奇，而镜头外的ZziZzi正用三脚架固定着三个机位。当Cazi姬纪踩着水晶鞋站起来时，她原本凌厉的气场突然被折射出微妙的变化——锋利铆钉与剔透水晶的化学反应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缺个点睛之笔。”IMZSOCK突然从工具包抽出卷银色胶带，”最近流行的血管彩绘，要不要试试？”她抬头望向我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能在美足教学视频里收获百万点赞——那双手在灯光下划出的弧线，精准得像在雕刻艺术品。
当暴雨转成细雨时，T台入口处传来通知进场的铃声。Cazi姬纪扶着我的肩膀调整呼吸，脚背上流转的银河系彩绘与水晶鞋浑然天成。候场区忽然响起花铃的惊呼，转头看见ZziZzi正把直播镜头转向后台全景，弹幕炸开成片的”求同款美甲教程”。
“三、二、一，走！”
当聚光灯笼罩住Cazi姬纪的瞬间，我听见IMZSOCK在轻声指导花铃调整拍摄角度，ZziZzi的备用手机正在录制360度视频素材。最意想不到的是，当Cazi姬纪走到T台尽头时，突然对着镜头抬起右脚——那个本该属于叛逆少女的wink，被水晶折射成万千星辰落进观众席。
谢幕时暴雨早已停歇，玻璃幕墙外的霓虹灯在水洼里摇晃。花铃抱着美甲箱追着IMZSOCK请教足部护理手法，Cazi姬纪边卸甲油边吐槽”这玩意比纹身还难伺候”，ZziZzi则已经剪好了十五秒的短视频——画面定格在五双不同风格的脚踝交叠成花瓣的特写。
“下次拍摄要不要试试捆绑主题？”整理道具时我突然提议，”ZziZzi的渔网袜，Cazi的皮质腿环，花铃的蕾丝踝带，再加上IMZSOCK的脚链……”
“停停停！”Cazi姬纪把铆钉靴砸进收纳箱，”可可老师你绝对在报复我上次弄坏你三支口红！”
斜靠在门边的ZziZzi突然轻笑出声，手机屏幕亮起新的直播预告：”明日主题：不同风格模特的互搭技巧。出镜嘉宾……”她抬眼扫过我们，”保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