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巴黎时装周后台,暖黄色的灯光将走廊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方格。露兒大魔王单手扶着更衣室的门框,另一只手攥着撕裂到腰际的暗红色高定礼服,黑色眼线在眼角晕开小片阴翳。这是她作为新人模特的国际首秀,此刻却盯着腕表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指甲几乎要掐进天鹅绒门框里。
“需要帮忙吗?”甜得像棉花糖的声线从走廊转角传来。穿着荧光绿运动套装的女孩蹦跳着出现,lunananya耳垂上三个银环随动作轻晃,手里还抓着吃到一半的巧克力可颂,糖霜沾在嘴角像颗俏皮的星星。
露兒眯起眼睛。她知道这个总在ins发宅舞视频的网红模特,此刻对方弯成月牙的眼睛让她想起老家总爱蹭腿的橘猫。”你后背的拉链开着。”她冷着脸提醒,却见对方突然凑到面前,蜜桃味香水裹着体温扑面而来。
“哇!”lunananya的指尖掠过她背后裂开的衣料,”这个破口好像凤凰的尾羽呢。”少女突然转身冲向走廊尽头,运动鞋在地毯上擦出沙沙声,”等我三分钟!”
金属衣架碰撞的脆响混着法语的惊呼声由远及近,三个身影被lunananya拽着衣袖拖进更衣室。穿墨绿色丝绸衬衫的汐最先站稳,及腰黑发间别着枚珍珠发夹,她俯身查看礼服裂口时,发梢垂落处泛起檀香混着雪松的幽香。
“用这个。”翎柒从米色风衣口袋掏出鎏金掐丝胸针,冰蓝色旗袍领口绣着银丝昙花。当这位古风博主抬起手腕,露兒注意到她虎口处有道浅褐色疤痕,像是被某种锐器划伤的印记。
最后进来的chloe霏霏甩了甩酒红色大波浪卷发,镶满水钻的手机壳折射出彩虹光斑。”我带了针线包!”她从GUCCI马鞍包里翻出五六个刺绣小包,意大利语和中文混杂着解释:”上次米兰秀场帮Dior妹妹缝过裙摆……”
四个人的影子在镜墙前交叠成奇异图案。lunananya踮脚按住礼服肩带,汐用珍珠发夹固定住布料裂口,翎柒的胸针在腰线转折处绽放成金色火焰,chloe霏霏的银线在裙摆内侧穿梭如流星。当后台广播第三次催促时,露兒摸着左胸位置多出的薄纱蝴蝶结——那是lunananya撕开自己打底衫临时改造的装饰。
T台强光倾泻而下的瞬间,她听见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本该独自走完的五十米,此刻却像被无数温暖丝线牵引着。暗红裙摆在追光中翻涌如血,裂帛处垂落的薄纱却似涅槃的羽翼,每一步都踏碎镜面地板上四个重叠的倒影。
庆功宴设在塞纳河游艇上时,lunananya正把鹅肝酱抹在可颂上,腮帮鼓得像囤食的仓鼠。”小时候在舞蹈室等妈妈下班,我总把窗帘扯下来当披风呢。”她舔掉指尖果酱,腕间红绳串着的转运珠撞出轻响。
汐转动着香槟杯,杯壁映出她眼下泪痣:”父亲是苏州绣匠,总说裂帛的纹路藏着机缘。”她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烧伤疤痕,”就像五年前那场火灾,让我懂得美从来不是完美无缺。”
翎柒用银匙搅动红茶时,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音:”学茶道时打碎过万历年的紫砂壶,师父却用金漆把碎片补成落梅图。”她指尖抚过虎口旧伤,”有些破碎,反成就独一无二的光彩。”
chloe霏霏晃着高跟鞋,脚踝铃铛项链叮咚作响:”在佛罗伦萨学设计时,房东太太教我用红酒渍染布料。”她忽然扯开衬衫露出肩头纹身,梵文环绕的裂缝中钻出金色藤蔓,”看,这是我为疤痕设计的嫁衣。”
露兒转动着从不离身的骷髅头戒指,后台更衣室的画面在脑海闪回。她想起九岁那年缩在服装厂角落,母亲把碎布条缝成她第一件公主裙;想起在地下室吃泡面练台步的夜晚,蟑螂爬过掉漆的化妆镜。此刻河面吹来的风带着香根草气息,她忽然解开束发绳,任黑色长发散落在四位女孩肩头。
当lunananya把沾满奶油的叉子戳进她唇间,当汐用丝帕擦掉她睫毛膏晕染的痕迹,当翎柒将温热的茶杯塞进她掌心,当chloe霏霏把亮片贴在她泪痣位置,游艇正穿过亚历山大三世桥。桥柱鎏金雕像在夜色中沉默,而她们的笑声惊飞了栖息的鸽群,羽翼拍打声混着塞纳河的波光,将五个影子揉成璀璨星河。
凌晨三点的化妆间,散落着香槟杯和糖纸。露兒对着手机镜头调整角度,身后是四张熟睡的脸庞——lunananya的荧光外套盖在汐肩上,翎柒的风衣披在chloe霏霏膝头,而她自己颈间缠绕着不知谁遗落的珍珠项链。窗外埃菲尔铁塔正在整点闪烁,像悬在夜幕的水晶蜘蛛,网住了五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