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时装周后台的化妆间飘散着咖啡与定妆喷雾混合的气息,白茹雪Abby对着镜面调整耳坠时,突然从镜中瞥见蹲在角落的神沢永莉——这个被媒体称作「东方瓷娃娃」的新人正用纸巾擦拭渗血的脚后跟,蕾丝绑带高跟鞋歪斜地倒在一边。
“用这个。”Abby将随身携带的硅胶防磨贴抛过去,金属链条耳坠在空气中划出细碎银光。十九岁的日本女孩慌忙起身鞠躬,发梢扫过化妆台时碰倒了Abby的鎏金口红,两人手忙脚乱接住滚落的化妆品,在满室橙花香气里笑作一团。
这种跨文化的默契在三个小时后变得更具象化。当YeonNabi拖着缀满水晶的十公斤重裙裾走向候场区,发现韩国老乡允爾正对着手机皱眉——某时尚论坛的匿名帖正嘲讽她「混血长相撑不起高定」。梳着武士髻的木花琳琳突然从衣架后探出头,将刚收到的走秀邀请函截图亮给她们看:「设计师说我的丹凤眼让他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
四位不同国籍的顶尖模特谁也没想到,这场始于更衣室的对话会演变成改变行业规则的行动。Abby转动着尾戒说起刚入行时被要求「把颧骨磨平」的遭遇,永莉卷起裤管展示为符合「纤薄少女感」标准留下的运动损伤,允爾翻出相册里被P成欧式大双的试妆照,琳琳的指尖划过手机里某品牌「只签约混血模特」的霸王条款。
「不如我们自己创造舞台?」Nabi突然举起正在设计的公益企划书,鎏金美甲在顶灯下折射出星辰般的光点。这个毕业于首尔大学社会学系的姑娘,早在三年前就开始资助平壤服装学院的贫困生,此刻她提议将四大时装周期间10%的秀场收入用于成立「多元审美基金会」。
当五双手掌交叠在贴着各国标签的化妆镜前,玻璃表面映照出的不仅是精心勾勒的妆容。三周后的巴黎左岸,她们穿着由琳琳设计的融合了和服广袖与韩服襈衣元素的实验性服装,在T台尽头共同展开二十米长的丝绸卷轴,上百个不同种族模特的签名在聚光灯下化作斑斓星河。
「真正的美从不在流水线上。」Abby对着直播镜头摘下价值百万的钻石冠冕,露出特意保留的微宽下颌线。Nabi用韩语、英语、法语交替讲述着阿富汗绣娘的故事,永莉现场拆解束腰时金属骨架发出的轻响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最令人动容的是允爾——那个曾被嘲「不够立体」的圆脸姑娘,正用化妆刷在琳琳脸上勾勒出《列女仁智图》中的唐代黛眉。
时装编辑们惊讶地发现,这场没有品牌logo的特别秀场在社交媒体创造了9.8亿次播放。当五大洲的年轻女孩开始自发上传「我的独特之美」挑战视频,当某奢侈品集团宣布取消模特BMI上限,五个曾困在审美茧房里的姑娘,终于撕开裂缝放进了整个世界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