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刚把最后一片假睫毛粘上眼皮，化妆镜里的倒影就被手机屏幕的蓝光覆盖了。微信群里跳出杨大乐乐的消息：”设计师堵在高架桥，备用模特崴了脚，十五分钟后开场。”她捏着睫毛镊子的手一抖，沾着金粉的刷子径直戳在刘钰儿刚定型的发髻上。
“我的妈呀！”刘钰儿捂着后脑勺跳起来，旗袍领口的珍珠盘扣崩开两颗，骨碌碌滚到摇摇乐yoyo脚边。正对着手机直播的yoyo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捡，镜头里突然涌入的领口春光让弹幕瞬间爆炸。
“各位老铁别误会，我们这是在……”yoyo话没说完就被IMiss爱蜜社抽走了手机。这位常年占据时尚杂志封面的资深模特把貂毛披肩往直播支架上一盖，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堵在更衣室门口：”杨大乐乐，你最好解释清楚这烂摊子怎么收场。”
杨大乐乐很靠谱的微信头像适时亮起来，三条语音转文字同时跳出来：「第一，备用礼服在3号衣架；第二，后台有台老式缝纫机；第三，相信我们的宝藏女孩。」最后附赠个龇牙笑的表情包，气得爱蜜社差点把刚做的水晶甲掰断。
安妮已经蹲在衣架前翻找，拖出来的墨绿色丝绒长裙”刺啦”裂开半幅裙摆。”这是二十年前的款吧？”她拎着破布似的布料转身，正撞见刘钰儿对着镜子往锁骨扑闪粉。梳妆台灯光打在女孩雪白的肩颈，像给玉器镀了层柔光。
“我有办法。”刘钰儿突然转身，盘发散落成黑瀑：”去年拍《金陵十二钗》特辑，道具组教过我们用窗帘布改旗袍。”她说着扯下更衣室的暗红色绒布窗帘，金属挂钩砸在地上的脆响里，yoyo已经举着手机开始拍摄：”家人们看好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爱蜜社抱臂冷笑：”你们知道这场秀的赞助商是谁吗？”她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指戳向窗帘布，”这是意大利进口的……”
“火烧布。”安妮突然插话，剪刀在布料边缘轻轻一划，火星般的金线突然在切口处闪烁：”我在米兰进修时见过这种阻燃材质，遇热会呈现金属光泽。”她抓起桌上的咖啡泼向布料，深褐色的液体在绒布表面凝成珠状，被吹风机热风扫过的瞬间，整块布料泛起熔岩流淌般的暗金纹路。
更衣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直到yoyo的直播间传来礼物特效音。”火箭！感谢’乐乐姐后援会’送的十个火箭！”她尖叫着把镜头怼到布料前：”老铁们看清楚，这就是传说中的点咖啡成金！”
杨大乐乐的电话终于接通时，后台已经变成魔法工坊。刘钰儿把窗帘布裁成斜襟旗袍，安妮正用热风枪在裙摆烙出凤凰尾羽，爱蜜社冷着脸递工具的模样像极了给手术主刀递剪刀的护士长。当yoyo举着自拍杆冲出去拍现场观众反应时，备用模特拄着拐杖蹦进来，看见改造中的礼服倒吸冷气：”这是我奶奶结婚时的窗帘！”
音乐响起的瞬间，安妮抓着缝纫机踏板的手开始发抖。走惯红毯的爱蜜社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某样冰凉的东西塞进她掌心。展开来看是条钻石项链，主石位置却空着。”去年慈善夜被扯掉三颗主钻，正好配你烧出来的金线。”她别过头去整理头纱，”反正媒体只会拍整体造型。”
T台灯光亮起的刹那，更衣室传来布料撕裂声。拄拐的备用模特突然扯开自己的石膏绷带，露出完好无损的脚踝：”其实我是乐乐姐派来的隐藏机位。”她晃了晃藏在石膏里的GoPro，”直播观看人数破百万了，要不要加个返场彩蛋？”
yoyo把自拍杆往刘钰儿手里一塞，抄起桌上的金粉罐就往通道跑：”家人们等着，这就给你们拍超模下班直拍！”爱蜜社的高跟鞋精准踩住她裙摆，安妮趁机往她后背贴了张”求关注”的二维码贴纸。
谢幕时设计师终于赶到，举着被改成拖尾礼服的老窗帘又哭又笑。杨大乐乐在后台监控里看着实时数据，给每个姑娘转了8888红包，附言写着：”下次拆酒店窗帘记得开发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