镁光灯在T台尽头炸开一道银白色光晕时,后台正上演着比台前更精彩的戏码。Tomiko用膝盖顶着折叠椅边缘,咬着黑色发圈将栗色长卷发扎成高马尾,金属耳坠在化妆镜的补光灯下折射出细碎锋芒。这位日法混血模特第无数次低头看腕表,距离开场只剩四十分钟,而隔壁更衣间里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刺得她太阳穴直跳。
“小萌子!”她猛地推开挂满雪纺帘幕的隔间,撞见新人模特正攥着半片藕荷色薄纱瑟瑟发抖。被唤作小萌子的女孩慌忙把破碎的裙摆往身后藏,发间珍珠发卡随着动作摇晃,在锁骨投下细碎阴影。整套高定礼服左侧腰际裂开狰狞缺口,露出她贴着樱花纹身贴的肌肤。
金属衣架撞击声从走廊传来,Byoru踩着十厘米铆钉短靴风风火火闯进来,黑色皮质抹胸勒出凌厉线条,脖颈间银链随着动作甩出弧光。”你们亚洲女孩都这么娇气?”她甩开墨绿色挑染的波浪长发,镶满水钻的美甲戳向裂缝边缘,”撕个口子而已,比T台上摔跤强多了。”
裹着松石绿绸缎披肩的FANDING突然从镜前转身,中性妆容在眼尾拖出孔雀翎般的银蓝。当这位以雌雄莫辨闻名的超模伸手时,小萌子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灵巧地拆下自己腰封上的金属玫瑰。”借我用用。”雌雄莫辨的声线裹着薄荷烟味,FANDING指尖翻飞间,那朵玫瑰已然绽放在裂缝边缘,将残破处转化为镂空设计。
角落里突然响起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雪貓Yuki从堆满和风道具的箱子后探出头,猫耳发箍随着动作轻颤。这位以日系萌系风格著称的模特抱着缀满铃铛的振袖,用软糯关西腔提议:”要不要用蕾丝边?我这里有备用的…”话音未落,她脚下木屐绊到垂落的电源线,整个人扑进衣架丛林,带起漫天飘落的樱花贴纸。
Tomiko在漫天粉色中精准抓住即将倾倒的衣架,手腕翻转间将垂坠感极佳的雪纺布料甩成圆弧:”Byoru去隔壁借热熔胶枪,FANDING把第三排衣架往左挪三十公分,小萌子按住布料右下角。”她扯下自己耳坠抛给Yuki,”用这个固定蕾丝边缘,动作快!”
后台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Byoru维持着转身的姿势,铆钉靴在地面擦出刺耳声响;FANDING指尖悬在金属衣架上;小萌子屏住呼吸盯着近在咫尺的Tomiko鼻尖那颗浅褐色小痣。直到雪貓Yuki打破沉默:”那个…耳坠勾住我振袖的金线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突然炸开,像被戳破的气泡。Byoru边笑边踢开挡路的行李箱:”见鬼,你使唤人的样子真像我高中啦啦队长。”FANDING已经利落地将整排衣架平移完毕,顺手把薄荷糖抛给满脸通红的小萌子。当热熔胶枪开始吐出透明丝线,破碎的礼服在众人手下逐渐蜕变成缠绕着金属玫瑰与蕾丝荆棘的艺术品。
更衣室门被敲响的瞬间,Tomiko正用眼线笔为小萌子锁骨处的樱花纹身补色。”还有二十分钟开场。”场务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雪貓Yuki突然惊叫:”我的猫耳发箍不见了!”Byoru闻言扯下自己脖颈间的银链,缠绕成抽象猫耳形状扣在Yuki发间,银色流苏垂落肩头竟意外契合振袖造型。
当开场音乐如潮水漫进后台,五位模特在镜中对视。Tomiko的栗色卷发垂落肩头,耳垂空荡却眉眼飞扬;小萌子指尖抚过腰际绽放的金属玫瑰;Byoru将铆钉靴换成银色尖头高跟鞋;FANDING的绸缎披肩换成缀满镜面的西装外套;雪貓Yuki发间银链与振袖铃铛在灯光下奏出清响。
T台尽头的光圈突然扩散成银河,当她们踩着不同节奏的步伐相继登场,观众席响起错落的抽气声。小萌子发现聚光灯比想象中温暖,余光瞥见台侧候场的Tomiko正用口型提醒她”挺直腰线”;Byoru经过时故意让铆钉装饰擦过她的裙摆,金属刮擦声混着轻笑没入音乐;FANDING在定点pose时突然伸手扶正她发间将坠的珍珠发卡;雪貓Yuki振袖翻飞间,几片樱花贴纸恰好飘落在她裙摆裂痕处。
谢幕时设计师激动地冲上台拥抱她们,镁光灯将五道身影投射在背景墙上,交织成绮丽的光影图腾。后台尚未收拾的热熔胶枪在角落幽幽发亮,金属玫瑰与蕾丝碎片散落满地,某片樱花贴纸正粘在Tomiko忘记带走的发圈上,随穿堂风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