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镜头快门声在展厅里回荡得格外清晰,宸大小姐捏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发颤。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落在她精心挑选的Valentino高定礼服上,却照不穿她眼底凝结的冰霜。展示墙上,那张本该属于她的C位作品此刻被替换成Byoru的暗黑童话系列,模特脸上缠绕的荆棘玫瑰在冷调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看来我们的天才摄影师终于舍得露面了?”她转身时裙摆扫过地面,恰好挡住准备离场的Byoru。混血少女银灰色短发间别着的齿轮发饰发出细微碰撞声,单肩扛着的徕卡相机随着呼吸起伏,镜片上倒映着宸大小姐身后那幅《人偶新娘》——画面里穿着蕾丝婚纱的少女脖颈被丝线吊起,正是三天前被宸家否定的企划案。
展厅西侧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穿着淡紫色LO裙的伊织萌提着裙角小跑过来,发间樱花发卡随着动作乱颤:”两位姐姐,休息室准备了和果子……”话音未落就被宸大小姐用眼神钉在原地。她脖颈上那串珍珠项链突然断开,浑圆的Akoya珍珠弹跳着滚向Byoru脚边。
“小心。”斜刺里伸出的手稳稳接住即将坠地的珍珠,黑色蕾丝手套包裹的指尖拈着珍珠递到伊织萌面前。WINGS影私荟的创始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暗红色西装外套下若隐若现的纹身蔓延至耳后,眼尾那颗泪痣在展厅变幻的灯光里忽明忽暗。她身后跟着的助理捧着鎏金漆盒,隐约可见盒中摆放着鎌仓时代的莳绘梳子。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暗潮汹涌的对峙吸引时,展厅穹顶突然飘落粉色花瓣。带着铃兰香气的雨幕里,穿着森系刺绣长裙的花リリ捧着水晶花瓶款款走来,鬓角别着的永生花在行走间舒展花瓣。当她停在宸大小姐与Byoru中间,花瓶里那支蓝紫色鸢尾突然”啪”地绽开,藏在花蕊中的微型投影仪在墙面投映出流动的星云。
“听说诸位在筹备《镜面都市》主题展?”WINGS的指尖划过漆盒边缘,金箔镶嵌的蝴蝶图案在她指腹下振翅欲飞,”我们准备了江户切子工艺打造的棱镜装置,或许能为各位的创作提供……”
话音未落,Byoru突然举起相机对准花リリ。取景框里,飘落的花瓣定格成悬浮的星屑,水晶瓶折射出的七色光斑恰好笼罩住宸大小姐的侧脸。当快门声第三次响起时,众人发现展厅穹顶的玻璃天窗不知何时落满振翅的蓝闪蝶,而伊织萌手忙脚乱接住的珍珠不知何时串成了崭新的项链,此刻正静静躺在WINGS掌心的漆盒里。
次日清晨,当晨雾还未散尽,宸大小姐的加长林肯停在了浅草寺后的巷弄。她踩着十厘米的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却精准避开了青石板缝隙里新生的苔藓。转角处传来熟悉的齿轮转动声,Byoru正蹲在生锈的消防栓旁调试三脚架,镜头对准巷子尽头那株从混凝土裂缝里开花的野樱。
“你故意让父亲看到那些照片。”宸大小姐的珍珠手包擦过Byoru的防风镜,”用我三年前被废弃的《傀儡师》企划案当诱饵。”
Byoru调整滤镜的手指顿了顿,取景框里浮现出巷口捧着永生花走来的花リリ。当晨光穿透她手中的水晶花瓶,折射在墙面的光斑恰好拼凑出宸大小姐的侧脸轮廓。”令尊投资的沉浸式艺术馆项目,”她旋转着相机参数盘,”需要比《VOGUE》封面更有破坏力的作品。”
突然响起的和太鼓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穿着剑道服的伊织萌从居酒屋布帘后探出头来,发间樱花发卡沾着清酒香气:”WINGS姐姐说午后的光线最适合拍摄棱镜效果!”她手中的桧木托盘上,抹茶羊羹旁放着鎏金漆盒,盒盖缝隙里渗出淡淡的伽罗香。
当正午阳光穿透彩色玻璃穹顶,在WINGS影私荟的地下摄影棚划出光之河流时,众人终于看清那个三层楼高的装置全貌——两千八百枚江户切子水晶棱镜组成的人形雕塑,每个切面都映照着不同的城市倒影。花リリ将蓝紫色鸢尾插入装置心脏位置的瞬间,Byoru的镜头捕捉到宸大小姐瞳孔里炸开的虹光。
“我要你拍下真实的破碎。”宸大小姐扯开高定礼服领口的珍珠纽扣,踩着碎玻璃走向装置核心,”不是父亲想要的完美傀儡,是……”她的话被突然启动的机械齿轮声吞没,两千八百枚棱镜开始以不同转速旋转,将她的身影切割成无数个棱角分明的切片。
Byoru接连按下快门的指尖沾着显影液的气息,当她抽出第十张宝丽来相纸时,发现画面里的每个宸大小姐都在微笑——有的在流泪,有的在怒吼,有的在坠落,而所有影子最终都汇聚成伊织萌无意间抛向空中的那串珍珠项链,此刻正在花リリ的永生花丛中折射出银河般的光带。
暮色降临时,WINGS在暗房冲洗出最后一张底片。显影液里浮现的画面中,五位女子的身影交织成东京塔的钢铁骨架,而塔尖穿透的乌云缝隙里,Byoru的镜头正对着观者按下最后一次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