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上海暑气蒸腾，梧桐树影里藏着蝉鸣的躁动。星璨摄影棚的空调嗡嗡作响，波波豹踩着十厘米的铆钉高跟鞋冲进化妆间，黑色皮裤上的金属链条叮当乱响，顺手把冰镇可乐按在酒酒老师正在整理的妆发台上。
“这鬼天气连冰块都是温的。”她甩了甩染成银紫色的短发，化妆镜倒映出脖颈处新鲜的豹纹刺青，在锁骨位置收成锐利的尖角。
酒酒老师捏着粉刷的手顿了顿，镜片后的丹凤眼扫过凝结在玻璃瓶身的水珠，在桌布上洇开暗色痕迹。”第五次了，”她抽出丝绒方巾擦拭水渍，”上个月刚换的意大利进口桌布。”
隔壁换衣间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墨玉M拎着半截水墨纹旗袍探出头，玉镯磕在门框发出清响：”谁准备的XS码？”她耳垂上翡翠坠子晃得人眼晕，发髻里斜插的鎏银簪子正抵着波波豹的豹纹刺青。
化妆间温度骤降两度。MintYe薄荷叶咬着吸管溜进来，薄荷绿吊带裙扫过满地电缆线，冰桶里捞出的柠檬片”啪”地贴在波波豹后颈：”消消火呀豹姐，我带了自制的薄荷冰饮。”
许岚LAN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雕花玻璃门。孔雀蓝真丝长裙扫过门槛，腕间七重细金镯碰撞出细碎铃音。她将iPad转向众人，屏幕上是《VOGUE》九月刊的封面企划书：”中国风遇上赛博朋克，十二点前要拍完五组撞色大片。”
波波豹扯开皮衣露出肩颈线条，黑色指甲油敲着酒酒老师的化妆箱：”先给我画机械纹。”墨玉M的簪子却横插过来，点在iPad某处水墨屏风背景图上：”这套景别该配我的苏绣罩衫。”
“停。”许岚LAN的珍珠美甲划过屏幕，将企划分成五块光斑，”酒酒老师负责整体造型，MintYe做色彩顾问。”她转身时发梢掠过波波豹的刺青，落下极淡的兰花尾调香水味，”至于服装顺序——谁能让墨玉的簪子转三圈不倒，谁先选。”
薄荷叶突然笑出声，从帆布包掏出五根彩虹色吸管，指尖转得如同风车：”上个月拍糖果广告练的手艺。”她手腕一抖，吸管稳稳立在墨玉的翡翠簪顶端，薄荷冰饮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光斑。
当鎏银簪子第三次旋转着停在孔雀蓝裙摆的投影里，波波豹已经套上荧光涂鸦夹克。酒酒老师捏着细笔在她锁骨处勾画电路图纹路，笔尖突然被墨玉M的苏绣手帕挡住：”用靛青染料，遇紫外线会变萤火虫绿。”
正午阳光穿透落地窗时，薄荷叶蹲在反光板旁边啃三明治，突然指着波波豹的机械纹大喊：”酒酒老师！豹姐的纹路和墨玉姐的簪子花纹是镜像对称的！”许岚LAN闻言调出设计图，将两人原本分属两组的拍摄方案拖进同一个文件夹。
墨玉M正在调整发髻里的步摇，闻言指尖微颤，鎏银簪子突然坠落。波波豹的铆钉靴尖鬼使神差地横踢过来，金属链条堪堪接住下坠的簪子，叮当声里混着酒酒老师的惊呼：”小心！这是明朝古董簪！”
“仿的。”墨玉M弯腰捡起簪子，冷白腕子从宽袖里露出来，”真品在故宫锁着呢。”她抬头时正对上波波豹的银色睫毛，对方耳骨上的六个银环在强光下晃成一片星子。
薄荷叶突然举着打光板蹦过来：”快看！豹姐的机械纹在紫外线灯下变色了！”靛青纹路果然泛起萤绿流光，竟与墨玉簪头的缠枝莲纹严丝合缝。许岚LAN的珍珠美甲划过屏幕，将两人原本分列左右的构图合二为一。
酒酒老师默默翻开化妆箱底层，取出珍藏的陨石粉眼影：”既然要撞色…”她沾取少许扫在波波豹眼尾，又用同色系点在墨玉M的翡翠耳坠上，”宇宙尘埃配传世翡翠，够不够赛博朋克？”
拍摄进行到第三小时，薄荷叶抱着调色板睡倒在道具沙发上，彩虹色吸管还插在喝完的冰饮杯里。许岚LAN的兰花香水混着墨玉的沉香气味，在空调风里织成无形的网。波波豹的铆钉靴卡进摄影轨道时，墨玉M的广袖拂过她后颈的薄荷叶贴片，两人在强光灯下形成奇异的重影。
“别动！”摄影师突然大喊，”这个错位绝了！”鎏银簪子的寒光劈开赛博纹身，水墨旗袍的衣角缠住荧光涂鸦，明朝的缠枝莲纹里游走着电子代码的幽蓝。
收工时夕阳染红了黄浦江，薄荷叶把最后半杯薄荷冰饮倒进波波豹的可乐罐：”混合特调，要不要试试？”墨玉M摘下发簪轻轻一划，翡翠坠子垂在易拉罐上方：”古法冰镇，效果更佳。”
许岚LAN整理着拍摄花絮，忽然抬头：”下个月米兰时装周…”话没说完就被酒酒老师打断：”先解决眼前的——谁偷用了我的陨石粉眼影？”她举着见底的化妆盒，镜片反光扫过所有人。
波波豹的银色睫毛忽闪两下，墨玉M的翡翠耳坠闪过心虚的流光。薄荷叶的吸管转得更快了，许岚LAN的珍珠美甲无声扣上iPad。五个人影在暮色里拖成长长的画卷，江风送来远处渡轮的汽笛声，混着不知谁的笑闹，惊飞了摄影棚窗外的一群白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