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玻璃门上的风铃响起第五声时,我正在给最后一份红丝绒蛋糕裱花。抬头就看见铁锤姐姐的亮片短靴踏进店门,带进十一月的寒风,也带进她标志性的大嗓门:”饼干妹,快给我来杯热美式续命,昨晚直播到三点……”
话没说完就被紧随其后的Muchenne打断:”你该先夸夸店里的新香薰。”这位以嗅觉灵敏著称的香氛博主今天穿着米色羊绒大衣,鼻尖在空气中轻嗅两下,”前调佛手柑,中调雪松,尾调……藏红花?”
“不愧是行走的香料辞典。”Hizzy从手机屏幕前抬头,黑色棒球帽檐压着紫色挑染的短发。她面前的拿铁已经见底,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倒映在圆框眼镜上,”不过你漏了0.7%的烟熏威士忌调。”
我笑着端上咖啡,奶油拉花是特意给WXY画的芭蕾舞者。这位舞蹈区百万粉博主今天难得没穿练功服,焦糖色羊绒裙衬得她脖颈修长,此刻正倚着落地窗调整三脚架:”各位姐姐快入镜,我要拍冬日闺蜜下午茶Vlog……”
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铁锤姐姐的金属链条包勾倒了三层甜品架,红丝绒蛋糕直接拍在WXY新买的香奈儿外套上。空气凝固了五秒,直到Hizzy幽幽开口:”建议用20%浓度双氧水处理血渍类污渍。”
“血渍?”铁锤姐姐盯着自己玫红色美甲上沾到的樱桃酱。
“比喻。”Hizzy推了推眼镜,”根据色彩心理学,深红色系……”
“停!”WXY举起沾满奶油的手,”先帮我擦擦后背,感觉有马卡龙碎钻进内衣带了。”
这场混乱最终以Muchenne贡献出随身携带的定制去渍喷雾告终。当铁锤姐姐说要赔干洗费时,WXY突然笑出声:”其实刚才摔碎的餐盘,是某人在景德镇烧废了十八窑才做出来的孤品吧?”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捏着半块幸存的抹茶慕斯,突然想起去年冬天铁锤姐姐陪我烧窑时,她徒手把开裂的素坯掰成抽象艺术品的场景。那时我们还不认识现在这群人,只有小咖啡馆里两台电窑青烟袅袅。
“没事,正好要换新餐具。”我把慕斯塞进她手里,”尝尝新研发的茅台巧克力夹心?”
Muchenne突然抽了抽鼻子:”你们有没有闻到焦糖过度的味道?”话音未落,后厨传来刺耳的警报声。我冲进去时,看到预约给网红餐厅的五百个月饼礼盒正在烤箱里冒黑烟——定时器被人按成了三小时。
“是Hizzy!”WXY指着窗边,”她刚才调试智能烤箱系统……”
戴棒球帽的姑娘已经抱着电脑缩到角落:”只是优化了烘焙算法……”
铁锤姐姐突然抓起消防栓,被Muchenne眼疾手快拦住:”那是二氧化碳灭火器!会毁掉所有原料!”香氛博主转向Hizzy,”能用你的物联网关掉烤箱吗?”
当Hizzy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时,WXY突然对着手机镜头说:”家人们谁懂啊,遇到烤箱暴走该怎么办?现在点红心过十万立刻揭晓答案……”
最终是铁锤姐姐徒手掰开了过热的门锁,Muchenne用湿毛巾隔绝了火源,而Hizzy黑进系统强行断电。我蹲在一地狼藉中清点损失,突然听见WXY轻声说:”其实……我的编舞工作室下周开张。”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永远在镜头前优雅转圈的姑娘,指尖正无意识地揪着羊绒裙的流苏:”本来想今天请大家当开业嘉宾,但现在……”
“现在更需要庆祝了。”铁锤姐姐突然拍掉手上的焦灰,”姐给你造个全网最炸的开场!”
后来那个周末,当WXY在布满镜子的工作室跳完开场舞时,台下举着手机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Hizzy操控的无人机群降下3D全息花瓣,Muchenne特调的”舞者汗水”香氛在空调系统里弥漫,而我端出的芭蕾舞鞋造型翻糖蛋糕,被铁锤姐姐改造成了会旋转的八音盒底座。
谢幕时WXY的眼妆有点晕,但没人提醒她补妆。我们五个挤在监控屏幕前看直播回放,发现最火的片段居然是后台花絮:铁锤姐姐用扳手修理更衣室门锁,Hizzy在给WXY贴暖宝宝时被烫得跳脚,而我正往Muchenne头发上拍面粉——为了掩盖她通宵调试香氛的黑眼圈。
玻璃橱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时,铁锤姐姐突然说:”你们知道当初为什么答应来饼干妹的咖啡馆吗?”见我们摇头,她转动着左手腕的克罗心手链,”因为开业那天我在橱窗外站了半小时,看见她把摔碎的马克杯镶成了马赛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