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浸透摄影棚的玻璃幕墙，桃之啾啾踮着脚尖将最后一片薄纱裙摆抚平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她转头看见怡子yiii正往黑色皮衣上别第三枚铆钉腰带，暗紫色短发在顶灯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桃桃，”怡子突然开口，指尖捏着半颗没吃完的酒心巧克力，”帮我看看这个造型会不会太像《黑客帝国》里的史密斯？”化妆镜倒映出她刻意板着的冷脸，却在尾音泄露出一丝笑意。桃之啾啾刚要回答，试衣间方向突然传来布料撕裂声。
“我的上帝！”带着北欧腔调的中文惊呼让所有人转头。艾拉·isla拎着裂开的丝绸衬裙从试衣间探出头，浅金色发梢还挂着没摘掉的衣架，混血儿特有的琥珀色瞳孔在慌乱中像融化了的枫糖。正在调试灯光的Lookas吹了声口哨，银灰色短发随着仰头的动作滑落耳后，露出眉骨上新鲜的穿刺痕迹：”文艺复兴时期的维纳斯撕开现代牢笼？这个视觉冲击力可以。”
正当众人笑作一团时，摄影棚大门被推开。밤비(Bambi)抱着咖啡托盘踉跄着撞进来，珍珠发卡歪斜地挂在耳边，奶茶色卷发间沾着几片雪花。”楼下咖啡店排了二十分钟队，”她喘着气把冰美式塞给怡子，”但新来的店员看到我的工牌，非要在杯子上画爱心…”话音未落，桃之啾啾突然轻呼——她的薄纱裙摆不知何时勾住了怡子腰间的铆钉。
六台环形补光灯同时亮起的瞬间，五个人的影子在纯白背景墙上交叠成奇异的花。摄影师小跑着调整机位时，艾拉突然用瑞典语说了句什么，밤비立刻用韩语接上，Lookas笑着用中文翻译：”她说我们像不同颜色的丙烯颜料，单独装在管子里平平无奇，挤在调色板上才会发光。”
第一组硬照拍得意外顺利。桃之啾啾水粉色渐变长发与밤비的奶油色针织衫在镜头里意外和谐，怡子扯松领口露出锁骨的瞬间，Lookas恰好将银色反光板倾斜出37度。直到拍摄最后一组动态镜头时，意外发生了——밤비十二厘米的细高跟卡进了背景板的接缝。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艾拉。她扔掉手中当道具的威尼斯面具，在밤비即将摔倒的刹那握住她的手腕，自己却因为惯性撞倒了旁边的罗马柱道具。怡子几乎同时跨步上前，黑色马丁靴精准踩住滚动的柱体，Lookas已经抓起最近的绸缎幕布抛向空中。当桃之啾啾按下遥控器切换成柔光模式的瞬间，飘落的绸缎恰好笼罩住踉跄的两人。
快门声响成连绵的雨。镜头里，艾拉跌坐在散落的玫瑰道具中，밤비半跪着撑住地面，怡子站在逆光处扬起下巴，Lookas抓着幕布边缘像握着斗牛士的红布，桃之啾翘起的纱裙下摆还挂着半截铆钉链条。后来这张照片被时尚杂志称为”二十一世纪的雅典学院”，但在当时的拍摄现场，所有人只听见밤비带着哭腔的哀叹：”我的美式全洒在艾拉的真丝衬衫上了！”
傍晚收工时，桃之啾啾在更衣室发现怡子偷偷把被咖啡染色的衬衫叠进了自己包里。走廊尽头，Lookas正教밤비用三个皮筋编出赛博朋克风的发髻，艾拉举着手机录像，镜头突然转向正在偷吃马卡龙的摄影师：”这段花絮点击量破百万的话，能换顿海底捞吗？”
霓虹初上的时候，五个人挤在便利店门口的塑料椅上分食关东煮。桃之啾啾把鱼籽福袋让给밤비，怡子把自己的辣汤倒进艾拉的杯子，Lookas数着竹签突然说：”你们知道吗？中世纪画家调不出理想的粉色时，会把不同颜色的矿粉装进同一个袋子让骡子驮着走山路，颠簸三百里后就能得到最完美的色调。”
玻璃幕墙外，初雪正在融化。路灯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五支不同颜色的彩铅在柏油路上画出交错的线。밤비的珍珠发卡又掉了一只，但这次谁都没提醒她——或许明天拍摄时，这个细节会让某个造型更完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