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时装周的清晨总是裹挟着咖啡香与匆忙的脚步声。推土君站在化妆间的镜子前,指尖轻轻抚过下颌线——这是她第三次确认自己的妆容是否如她一贯追求的“无瑕裸感”。作为社交媒体上以“无欲无求”人设爆红的模特,她深知这张看似漫不经心的脸需要精确到睫毛弧度的掌控。镜中突然映出个抱着三明治闯进来的身影,芋圆有点甜正踮着脚试图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刺绣旗袍,胸口别着的熊猫徽章在灯光下晃出暖融融的光晕。
“需要帮忙吗?”推土君的声音比表情早一步松动。这个来自成都的新人总让她想起三年前在涩谷街头被星探拦住的自己,那时她还不懂得如何把“不想被关注”的疏离感转化成高级的镜头语言。
更衣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带着玫瑰香水气息的72斯甩着及腰银发走进来,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二十七个未接来电。“第五次了,那个意大利设计师坚持要在压轴环节用全息投影覆盖我们的面部。”她扯开束腰的绑带,后颈处尚未消退的红色压痕像某种隐秘的勋章。作为业内公认的“未来感缪斯”,这个中法混血儿总能在先锋与传统之间劈开新的维度。
突如其来的断电让整个后台陷入黑暗。黑暗中有人摸到推土君的手腕,冰凉指尖带着熟悉的颤抖。“是贞子蜜桃。”72斯的声音在右侧响起,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这个以暗黑系造型闻名的日籍模特患有严重的幽闭恐惧症,此刻正蜷缩在推土君身后的化妆台下方,黑色面纱下的呼吸声细碎如初春冰裂。
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众人看见Eve正跪在地上用口红在镜面地砖书写着什么。这个被《VOGUE》称为“移动雕塑”的俄裔模特总带着不合时宜的古典气息,此刻她正用正红色唇膏画着拜占庭式花纹,繁复的图案沿着电线蔓延到总控台。三十秒后,灯光重新亮起时,人们发现她修改过的电路图让T台的光影比原设计更具层次感。
秀场总监的怒吼被淹没在开场音乐中。当五位模特以违背彩排动线的即兴走位亮相时,推土君捕捉到前排摄影师突然直起的腰杆——芋圆有点甜在转身时故意踩到裙摆,那刻意的踉跄让旗袍开衩处的手工刺绣完全展现在镜头中;贞子蜜桃的面纱被Eve经过时扬起的裙摆掀开半角,惊鸿一瞥的苍白面容登上当晚所有时尚版面的头条;而72斯在全息投影启动的刹那突然扯掉发饰,银发在数字粒子中如宇宙初开的星云。
后台的混乱在庆功宴上发酵成香槟的泡沫。推土君看着芋圆有点甜正用四川话教Eve念“钵钵鸡”,后者卷舌音里的笨拙让她终于露出整晚第一个真心的微笑。72斯端着酒杯斜倚在露台栏杆上,月光在她锁骨处的电路板纹身上流淌:“知道那个意大利老头后来怎么说吗?他说我们毁了他的秀。”她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然后他跪下来亲吻了贞子蜜桃的裙角。”
凌晨三点的巴黎街头,五个身影歪斜地映在塞纳河上。贞子蜜桃的白纱裙摆拖过石板路,被Eve用不知从哪找来的鎏金别针挽成鱼尾造型;推土君举着72斯的手机正在直播,画面里芋圆有点甜正试图把法棍面包掰成心形。“明天要去圣马丁教堂拍那组禁欲系大片。”72斯突然说,手指划过推土君直播间的弹幕,那里正疯狂刷过“姐姐杀我”的字样。
Eve从随身携带的珐琅盒里掏出五颗琥珀糖,这是她祖母教她的解酒秘方。当薄荷味的清凉在舌尖炸开时,推土君想起十八岁那年躲在涩谷便利店吃过的草莓大福。或许真正的“无欲无求”从不存在,就像此刻晨雾中逐渐显形的巴黎圣母院尖顶——她们在混沌中创造的,才是比任何预设更璀璨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