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黄浦江边的百年仓库已经被改装成前卫的摄影棚。三刀刀miido踩着马丁靴跨过地上的电线，黑色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包万宝路，右臂的般若纹身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Hizzy！你打算用这张死人脸迎接镜头？”她突然转身，把正在调整反光板的助理吓得踉跄。新来的平面模特攥着裙角，睫毛膏晕开的痕迹在眼下洇成灰影。渡边早季Saki放下保温杯，和服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樱花刺青，”Hizzy酱，要不要试试日本的深呼吸法？”
“斯文传媒的年度企划不是过家家。”穿三件套西装的负责人推了推金丝眼镜，腕表折射的光斑掠过墙上的概念图。被称作SIW的男人翻开平板电脑，”十五分钟后爱老师PhD会带第二批服装过来，各位最好……”
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刺目的镁光灯，所有人转头看向入口。踩着十厘米红底鞋的女人逆光而立，漆皮风衣下摆扫过装满高定礼服的金属推车。当爱老师PhD摘下墨镜时，Hizzy倒抽冷气——这位传说中的美学顾问左眼戴着医用眼罩。
“第三套造型需要重构视觉重心。”爱老师PhD的义眼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虹膜纹路，她径直走向渡边早季Saki，”和服腰带换成3D打印的钛合金链条，现在。”
渡边早季Saki跪坐在榻榻米上整理振袖的动作停顿，指甲边缘的樱花美甲几乎掐进真丝布料。三刀刀miido突然举起那台1948年产的老式禄莱双反，”咔嚓”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鸽子。
“都给我闭嘴。”摄影师甩开遮住视线的蓝色挑染发梢，古董相机的皮质背带在脖子上勒出红痕，”Hizzy去补妆，Saki维持现在的破碎感，爱老师麻烦把第十二号灯箱向左倾斜15度——斯文先生，如果不想让贵司的年度企划变成废片，请把控制狂属性暂时寄存到寄存柜。”
当镁光灯第七次炸亮时，Hizzy终于对着镜头露出符合商业标准的微笑。渡边早季Saki的和服下摆浸在人工制造的细雨里，钛合金链条坠着水珠折射出星芒。爱老师PhD倚在调色台前，义眼持续记录着光谱变化，而三刀刀miido整个人趴在地面，镜头几乎贴着积水拍摄倒影。
“卡！”斯文传媒的负责人刚要宣布收工，渡边早季Saki突然拽住正在拆卸背景板的工人，”请等等！”她赤脚冲进尚未关闭的造雨系统，振袖吸饱雨水后沉重地垂落，发间玉簪突然断裂，黑发如瀑散开时带起细碎水花。
三刀刀miido的禄莱相机发出欢快的过片声。爱老师PhD的义眼闪过数据流，”色温偏差0.3K，但情感饱和度超标200%”。Hizzy怔怔看着前辈模特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水珠，忽然扯开自己规整的衬衫领口。
当斯文先生发现时，拍摄早已脱离企划书上的分镜。三刀刀miido跨坐在摇臂上俯拍，爱老师PhD的风衣不知何时披在了发抖的Hizzy肩头，而渡边早季Saki正用碎玉簪在积水地面划出蜿蜒曲线。
“这才是真正的’破碎与重生’主题。”三刀刀miido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咖啡罐里，屏幕上连拍的画面正在自动播放：渡边早季Saki的簪子坠落成慢镜头，Hizzy扯开的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雏菊纹身，爱老师PhD的义眼在某个瞬间捕捉到彩虹光谱。
深夜的后期室里，斯文先生对着完全偏离企划的成片沉默。监视器里的渡边早季Saki正在教Hizzy茶道，爱老师PhD的义眼投影出浮世绘光影，而三刀刀miido把烟灰弹进价值百万的调色台凹槽。
“市场部说这组片子预订了VOGUE封面位。”助理举着平板电脑欲言又止，”但爱老师PhD要求署名用’美学爆破组’，三刀刀miido坚持保留所有穿帮镜头……”
斯文先生摘下起雾的眼镜，看见玻璃幕墙倒映着楼下四个女人钻进改装过的古董甲壳虫汽车。渡边早季Saki的和服下摆卡在车门，爱老师PhD的义眼在夜色中泛着幽蓝，Hizzy抱着那台老禄莱相机像抱着圣物，而三刀刀miido一脚油门，甲壳虫撞碎月光冲进外滩的霓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