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更衣室的日光灯管发出轻微的嗡鸣,泥泥汝对着镜子第三次调整耳环位置时,左手腕突然被烫到似的抖了抖。镶满水钻的耳坠啪嗒掉在化妆台上,滚到青丘女神正在涂抹的唇釉旁边。
“第几次了?”青丘女神捏起耳坠,金属链条在她指间折射出细碎星光。这位被称作”东方人偶”的顶级模特此刻正跷着二郎腿,墨绿色丝绸睡袍从膝盖滑落,露出缀满纹身的左小腿——那是她为纪念首次巴黎时装周胜利留下的樱花刺青。
泥泥汝刚要开口,更衣室的门被撞得哐当作响。Lunananya顶着一头乱蓬蓬的栗色卷发冲进来,黑色蕾丝内衣外胡乱套着件男式牛仔夹克,右手还拎着半罐冰镇可乐:”听说新人紧张到吐了?”她挤到两人中间的空位,冰凉的易拉罐贴上泥泥汝发烫的脸颊。
“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Bimilstory的声音从挂满礼服的移动衣架后传来。这位以”行走的调色盘”闻名的混血模特踩着十厘米细高跟转出来,左手捏着三支不同色号的唇刷,右手正在给熊小诺编发尾的珍珠链,”小诺,把第七套look的腰带递我。”
熊小诺应声从人台模型上解下缀满水晶的腰封,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泥泥汝的睫毛。作为后台最年轻的服装助理,她脖子上挂着五把不同型号的卷尺,腰间工具包里别着二十几种别针。”这套露背装需要改吗?”她突然弯腰凑近泥泥汝的后背,冰凉的金属卷尺贴上肌肤的瞬间,泥泥汝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肩膀。
更衣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青丘女神放下唇釉,纹着曼陀罗的指尖轻轻叩响化妆镜。Lunananya把喝空的可乐罐捏得喀啦作响,Bimilstory的唇刷悬在半空,熊小诺保持着半跪姿势,卷尺还贴在泥泥汝蝴蝶骨的位置。
“你们听说过东京那场秀吗?”青丘女神忽然开口,指尖沿着镜子边沿慢慢滑动,”开秀前十五分钟,主灯箱突然爆炸。”她转身时睡袍腰带松垮垂落,锁骨下方有道三厘米的浅色疤痕,”我穿着二十斤重的和服配饰,踩着三十厘米的木屐,从消防通道跑出去时摔断了肋骨。”
Lunananya噗嗤笑出声:”然后你打着石膏走完了米兰秋冬系列?”她突然扯开牛仔夹克,露出缀满亮片的银色抹胸,”知道这件为什么是深V设计吗?”她指向自己胸口的手术疤痕,”去年取肋骨留下的。”
熊小诺突然站起来,工具包里的珠针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她抓起泥泥汝的手按在自己左腹,隔着棉质T恤能摸到凹凸不平的皮肤组织:”阑尾炎穿孔,秀场救护车直接送手术室。”Bimilstory默默撩起及腰的金发,后颈处蜈蚣状的缝合痕迹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
泥泥汝感觉喉咙发紧,指尖还残留着熊小诺腹部的疤痕触感。更衣室的挂钟指向六点四十五分,离正式开秀还有十五分钟。青丘女神突然解开睡袍系带,黑色蕾丝内衣包裹的身躯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像张布满折痕的顶级宣纸。
“现在,”她将露背装的系带甩到身后,”该你给我们展示真正的战袍了。”
当熊小诺为泥泥汝系上最后一条绑带时,Bimilstory正用发簪固定她鬓角的碎发。Lunananya不知从哪摸出瓶香槟,泡沫喷涌而出的瞬间,青丘女神突然按住泥泥汝颤抖的肩膀:”记住,聚光灯会吃掉你百分之三十的表现力。”
七点整的提示铃响起时,泥泥汝踩着血红色细高跟踏上通道。她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接着是熊小诺的低咒和Lunananya放肆的笑声。T台尽头的光晕里,她终于看清镜面地板上倒映着的自己——后背交叉的绑带间,那道车祸留下的蜈蚣状疤痕正在水晶射灯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