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半的摄影棚里，LED补光灯将尹甜甜的侧脸照得近乎透明。她对着镜子用指腹推开粉底液，余光瞥见蛋蛋正抱着五台单反相机从走廊横冲直撞进来，脖子上挂着的SD卡像串白色风铃叮当作响。
“甜甜姐！”蛋蛋一个急刹车撞上化妆台，三脚架哗啦倒下来，”瑶瑶说今天拍赛博朋克主题，要在你锁骨画电路板纹路！”
尹甜甜扶住摇摇欲坠的粉饼盒，被这个总穿皮卡丘连体裤的00后道具师逗笑了。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二楼传来清脆的碎裂声。两人对视一眼，提着裙摆往旋转楼梯跑去。
二楼全景玻璃窗前，LindaLinda赤脚踩在满地水晶碎片里，红色丝绸吊带裙被夜风掀起涟漪。她弯腰捡起半块镜子残片，指尖被划出细小的血珠，”第八块了，这周打碎的第三块化妆镜。”
“碎碎平安嘛。”裹着珊瑚绒睡袍的鬼畜瑶突然从监控屏幕后探出头，鼻梁上架着的AR眼镜闪着幽蓝的光，”不过这次是甜甜的祖传手持镜？”她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全息投影里立刻浮现出镜柄上缠绕的缠枝莲纹路。
尹甜甜扶着门框倒抽冷气，蛋蛋已经掏出强力胶要往上冲，却被LindaLinda伸臂拦住。这位永远踩着十厘米细高跟的超模此刻赤着脚，身高却依然压迫感十足：”别碰，当心时空悖论。”
这话让空气突然安静，蛋蛋手里的胶水”啪嗒”掉在地上。丽阁影像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四个人在满室蓝光中雕塑般的定格画面。她放下咖啡托盘，黑色风衣上的雨水正顺着皮革纹理往下淌：”你们在cos《最后的晚餐》？”
“准确说是《镜子的葬礼》。”鬼畜瑶敲击回车键，空中立刻浮现出镜子的3D建模，”根据碎片折射角度计算，Linda每次打碎镜子时，反射画面里都有同个时空裂缝。”
尹甜甜突然抓住丽阁的手腕，美甲在对方袖口划出银线：”你记不记得我外婆说过，这镜子能照见前世？”她声音发颤，耳垂上的珍珠晃出细碎光斑，”上周我给Linda化妆，镜子突然烫得握不住……”
话音未落，整栋楼的灯光突然疯狂闪烁。蛋蛋尖叫着抱头蹲下，LindaLinda的高跟鞋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脚上，细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丽阁影像迅速拉开设备箱，抽出红外热像仪对准镜子碎片，屏幕上赫然显现出人形光斑。
鬼畜瑶的AR眼镜突然自动锁屏，她扯下设备时，额角已经渗出冷汗：”磁场异常，建议立即……”话没说完，尹甜甜突然被无形力量拽向镜子残骸，发梢在静电作用下根根竖立。
“抓住她！”丽阁影像的指令被此起彼伏的警报声撕碎。LindaLinda甩开高跟鞋，赤脚踩过水晶碎片，在尹甜甜即将触碰到镜面时拦腰抱住她。蛋蛋突然抓起旁边的镁光灯罩住两人，强光让鬼畜瑶的全息投影瞬间扭曲成漩涡。
“是镜像空间折叠！”鬼畜瑶扑到控制台前，十指在键盘上翻飞成残影，”甜甜的DNA信息被镜子识别成密钥了！”她突然扯下脖子上的U盘扔给丽阁，”用3号协议覆盖电磁场！”
丽阁影像接住U盘的瞬间，整层楼的玻璃同时炸裂。尹甜甜看见无数个自己在漫天晶尘中坠落，每个镜像都在重复不同的人生——穿旗袍的、戴VR头盔的、抱着婴儿的、躺在ICU的。LindaLinda突然把额头贴在她后颈，声音穿透所有嘈杂：”选你现在拥有的这个。”
当镁光灯罩轰然炸成烟花般的碎屑，尹甜甜发现自己跌坐在蛋蛋怀里，对方连体裤上的皮卡丘耳朵正扫过她下巴。丽阁影像举着冒烟的U盘站在控制台前，鬼畜瑶的电脑屏幕定格在99%的加载界面。
“所以……”蛋蛋戳了戳还在冒烟的镜子残骸，”我们刚阻止了次元崩塌？”
LindaLinda正用酒精棉擦着脚底伤口，闻言抬头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笑容：”不，我们创造了新的平行宇宙。”她指了指满地狼藉，”现在这里有十亿分之一的概率，某颗小行星会提前七百年撞上地球。”
鬼畜瑶突然举起咖啡杯：”敬世界末日。”
五只马克杯在凌晨四点的硝烟里相撞，尹甜甜的珍珠耳环终于停止了颤动。丽阁影像默默拍下这个画面，相机里却显示出一张1940年的老照片——五个穿旗袍的姑娘在防空洞前举着搪瓷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