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地中海阳光正好,五层游艇甲板上的香槟塔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羊小雪踮着脚尖把薄荷叶插进鸡尾酒杯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艘游艇的厨房比我家浴室还小。”香草喵露露甩了甩缀满铃铛的蕾丝手套,浅紫色睫毛在阳光下泛着珠光,”小雪帮我调杯莫吉托,记得多加朗姆酒。”
话音未落,桃脱了踩着十厘米的绑带凉鞋风风火火冲进来,蜜桃色吊带裙肩带滑落到手肘,”露露你又在压榨新人!”她顺手从冰桶里捞起半颗青柠砸向对方,却在半空中被戴着黑纱手套的手稳稳截住。
“第三厨房守则,禁止投掷易腐坏物品。”Sia不吃鱼将青柠精准抛回冰桶,黑色皮质choker上的铆钉刮过羊小雪刚整理好的香槟杯,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她转身时及腰的银发扫过あまつ様的雪纺披肩,正在煮抹茶的和服美人手腕轻抖,茶筅在青瓷碗里划出完美的”の”字。
羊小雪望着这群风格迥异的美人,突然觉得雇主给的时薪还是太低了。
游艇驶入科西嘉海峡时,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羊小雪抱着香槟托盘经过主甲板,看见桃脱了正对着手机前置镜头撩动卷发:”宝贝们看这个背杀造型——”话音戛然而止,手机突然从她涂着珠光指甲油的手中滑落,在柚木地板上摔成两半。
“见鬼了!”桃脱了蹲下身时,羊小雪注意到她裸露的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原本碧蓝如洗的天空此刻像倒扣的钢灰色锅盖,远处海平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最后一线阳光。
当第一个浪头拍碎香槟塔时,あまつ様的和服下摆正绽开墨色浪花纹样。她跪坐在榻榻米上煮第二碗抹茶的手依然稳定,直到整艘游艇突然倾斜四十五度,青瓷茶碗滑出半掌宽的刹那,被突然出现的Sia不吃鱼凌空接住。
“台风预警提前了六小时。”Sia把茶碗塞回あまつ様手中,黑色皮靴碾过满地滚动的柠檬,”所有人去底舱,现在。”
羊小雪在剧烈颠簸中摸索着安全绳,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香草喵露露的洛丽塔裙撑卡在了旋转楼梯的雕花栏杆里,缀满蝴蝶结的裙摆像朵倒悬的紫阳花在风中摇晃。”你们先走!”她咬着嘴唇扯断腰间的缎带,珍珠白的衬裙顿时散成碎片。
当桃脱了拽着香草喵露露跳进底舱时,羊小雪正被Sia不吃鱼按在防撞墙上。银发美人单手扣着安全阀,另一只手死死抵住她颤抖的肩膀:”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混合着广藿香与海盐的气息喷在耳畔,羊小雪突然发现Sia的choker下藏着道狰狞的疤痕。
黑暗降临得比想象中更快。应急灯亮起的瞬间,あまつ様的和服下摆突然绽开——八只机械折叠支架咔嗒咔嗒地展开,在舱壁投射出蜘蛛网般的阴影。”请诸位抓住支架。”她温软的京都腔带着奇异的镇静感,羊小雪这才发现那些看似丝绸的布料里编着碳纤维细丝。
游艇在第九个浪头袭来时彻底失控。羊小雪透过舷窗看见救生艇像片枯叶被抛向浪尖,而香草喵露露的尖叫声突然转为哽咽:”我的猫耳发卡!”她挣扎着要扑向飘走的首饰盒,被桃脱了用珍珠项链捆住手腕:”命都要没了还管这些!”
“右舷45度!”Sia不吃鱼的吼声穿透雨幕。あまつ様的机械支架突然全部转向,羊小雪在巨大的离心力中感觉自己像颗即将脱轨的炮弹。当咸涩的海水灌进口鼻时,她最后看见的是桃脱了飞散的假睫毛粘在Sia的银发上,像只垂死的黑蝴蝶。
再次恢复意识时,羊小雪的指尖正陷在细沙里。她吐出嘴里的海藻,看见香草喵露露跪坐在礁石边,用扯碎的裙摆给あまつ様包扎渗血的小腿。Sia不吃鱼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清点物资,湿透的银发贴着后背蜿蜒如蛇。而二十米外的浅滩上,桃脱了正踩着报废的高跟鞋,把某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从珊瑚缝里往外拔。
“我的钻石耳钉!”她欢呼着转身,却撞进Sia不吃鱼冰冷的瞳孔里。银发美人拎着半瓶浸水的龙舌兰,指了指她身后正在聚集的乌云:”比起首饰,你不如想想怎么生火。”
夜幕降临时,五个浑身湿透的美人围坐在棕榈叶搭成的简易棚下。あまつ様用机械支架摩擦出的火星点燃了枯枝,香草喵露露贡献了裙撑里的钢丝用来烤鱼,桃脱了则发现被海水泡发的睫毛胶可以粘合棕榈叶。当Sia不吃鱼用瑞士军刀撬开椰子时,羊小雪注意到她choker下的疤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像条沉睡的蛇。
“你们看!”香草喵露露突然指着海面跳起来。月光下,她白天掉落的猫耳发卡正卡在漂流而来的救生衣上,旁边还绑着半瓶香槟。桃脱了冲进海水时差点被贝壳划破脚底,却大笑着举起战利品:”敬劫后余生!”
五只伤痕累累的手交叠着握住酒瓶,气泡在星光下炸开细碎的彩虹。あまつ様用机械支架勾来几片芭蕉叶,香草喵露露把烤鱼串在折断的高跟鞋跟上,Sia不吃鱼破天荒地摘掉了choker,而羊小雪发现自己居然记住了每个人咖啡里要加几块方糖。
黎明时分,救援直升机的轰鸣惊飞了海鸟。桃脱了正用贝壳给香草喵露露画烟熏妆,あまつ様的机械支架在沙滩上拼出”SOS”的荧光图案,Sia不吃鱼把最后一块巧克力掰成五份。羊小雪望着海天交界处渐近的黑点,突然希望这场荒岛余生的剧本能再长些。
当脚掌重新踏上游艇甲板时,香槟塔早已换成热可可。羊小雪端着托盘经过重新装修的厨房,听见香草喵露露在抱怨防晒霜弄花了她的蕾丝手套,而桃脱了正举着手机嚷嚷要拍”战损妆vlog”。Sia不吃鱼突然伸手调整她歪掉的吊带,あまつ様则默默递来绣着海浪纹的手帕。
夜幕降临时,羊小雪在甲板角落发现个闪亮的东西。香草喵露露的猫耳发卡卡在救生圈缝隙里,旁边粘着片桃脱了的假睫毛。她笑着把两样东西收进口袋,转身看见四双伸来的手——Sia不吃鱼拎着医药箱,あまつ様捧着新和服,香草喵露露噘嘴递来针线包,桃脱了则晃着半瓶龙舌兰。
月光在海面铺就银河,五个剪影碰杯的脆响惊醒了沉睡的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