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墙外的雨丝在霓虹灯下折射出迷离光晕，玻璃内侧的化妆镜前，林子欣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化妆刷金属柄。这是她作为新人模特接到的第一个高端商拍，镜中倒映着不远处正在补妆的北之北，那位传说中单眼皮却拿下八个美妆代言的业界神话。
“粉底要压进毛孔里。”冰凉的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开，林子欣手一抖，眼线笔在眼尾划出失控的弧度。北之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黑色真丝衬衫垂坠的褶皱里还沾着未掸净的金粉，指尖点在她颧骨下方：”光影会从这里切开，遮瑕没做好就会像戴着半永久面具。”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推得哐当作响，混血轮廓的Ligui丽柜抱着三套礼服挤进来，橄榄绿的丝绸从她臂弯瀑布般倾泻。”Ed说临时改拍黄昏主题，”她浓密的睫毛膏在眼睑投下阴影，”雨季正在天台调整人造雨装置，我们还有二十分钟。”
林子欣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她脱下自己的棉质T恤时，后背突然触到某种冰凉的金属质感。北之北的手正握着卷发棒悬停在她蝴蝶骨上方五厘米处，”你的脊柱沟比上个月时装周那个乌克兰模特还漂亮，”热气裹着香根草尾调的香水味拂过后颈，”可惜被廉价内衣勒出红痕了。”
天台风箱轰鸣着制造出人造雨幕，EdMosaic调试镜头时眼镜链在风中晃出细碎银光。林子欣裹着浴袍看Ligui丽柜赤脚踏进积水，当闪光灯亮起的刹那，那些溅起的水珠突然凝固成水晶珠帘，混血姑娘的祖母绿瞳孔在雨幕里燃烧得像远古琥珀。
“脱掉。”EdMosaic突然转身指向林子欣。她攥着浴袍带子的手指瞬间冰凉，却看见北之北已经解开黑色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纹着的梵文在雨水中泛着幽蓝。”他说的浴袍，”前辈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你以为那些奢侈品牌每年三百万请我当顾问是为什么？”
当冷水真正浸透发丝的瞬间，林子欣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陆家嘴写字楼辞职的那个午后。彼时她正对着电脑核对第八版融资方案，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她在投行三年间逐渐枯萎的面容。此刻人造雨柱击打后背的力度真实得令人战栗，她听见EdMosaic在雨幕外喊：”想象你是刚跃出海面的塞壬！”
Ligui丽柜突然从背后贴上来，湿润的卷发扫过林子欣光裸的肩胛，”左手抬高三寸，”混血姑娘的虎口卡住她的腕骨，”这个角度能让你看起来像要抓住闪电。”北之北在镜头右侧旋转着透明雨伞，伞骨转动的阴影在她脸上切割出毕加索式的几何图形，而远处操控着降雨系统的Uki雨季正在调试彩虹折射仪，她耳垂上的液态金属耳环在暮色里流淌着汞色光泽。
当最后一缕天光沉入地平线时，EdMosaic突然要求拍摄一组逆光剪影。林子欣在转身时踩到湿滑的防水布，脚踝传来剧痛的瞬间，Ligui丽柜的手臂已经如藤蔓般缠上她的腰肢。”别动，”混血姑娘的呼吸喷在耳后，”我数三下慢慢往左侧倾斜。”她们交叠的轮廓在强光下熔化成黑曜石雕塑，北之北的银色指甲正划过Ligui丽柜后腰的玫瑰纹身，三人的发丝在风中绞缠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收工时已近午夜，更衣室的蒸汽熨斗正在吞吐白雾。林子欣发现北之北在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研究自己的下颌线，”玻尿酸该补了，”前辈忽然开口，”明天带你去我常去的诊所。”Ligui丽柜从化妆包深处翻出瓶覆盆子利口酒，琥珀色液体注入纸杯时，Uki雨季抱着还在滴水的彩虹折射仪闯进来，人造雨装置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彩虹。
EdMosaic推门进来时正撞见四个姑娘用化妆刷当麦克风高唱老式爵士，他眼镜链上挂着的SD卡还在滴水。”你们知道现在ins最火的tag是什么吗？”摄影师举起被雨水泡皱的拍立得相纸，画面上林子欣仰头承接雨水的侧脸与北之北的剪影重叠成双生镜像，”#暴雨美学。”
后来林子欣在凌晨三点的出租车上看成片，雨水中她的瞳孔因为强光刺激而微微收缩，这个瑕疵让眼神透出濒临破碎的脆弱感。北之北的微信就在这时跳进来：”明天下午三点，淮海路1786号，记得穿能露出脊柱沟的衣服。”车窗外夜雨未歇，商厦外墙的LED屏正在播放她们傍晚拍摄的香水广告，雨珠在慢镜头里炸裂成金色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