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雾气裹着上海外滩的霓虹灯光,T台后台的镁光灯下,许枳第三次把黑色绑带凉鞋甩到化妆镜上。金属装饰扣撞碎镜面右下角的裂缝,像条狰狞的蜈蚣爬上Dami正在补妆的侧脸。
“新人都是这样。”李雅柔把咖啡杯放在许枳手边,182cm的身高让这个动作像某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她裹着银色流苏披肩,发梢垂在锁骨凹陷处,”上周拍摄泳装主题,你抱着冲浪板发抖的样子像只淋雨的鹌鹑。”
许枳的指甲陷进掌心,更衣室里发酵着香槟与粉底液混合的酸涩。镜面碎片映出姐姐Lalion的钴蓝色裙摆,这位台步教科书正用珍珠发夹将Tina的红色卷发别成危险的角度。当Tina转身时,发梢扫过Lalion胸前的蓝宝石吊坠,像团火焰掠过冰川。
“把内衣脱了。”Tina突然扯开许枳的蕾丝吊带,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后背的蝴蝶骨,”Gucci要的是午夜出逃的富家女,不是穿着妈妈准备嫁妆的乖乖兔。”黑色绸缎裹胸被抛向Dami的方向,那个永远戴着金属指套的酷女孩正用美工刀削着口红尖。
凌晨三点的摄影棚突然断电时,许枳正赤脚站在仿制地铁车厢里。李雅柔的高跟鞋在地面擦出火星,Dami的防风打火机亮起时,Tina的红唇叼着半支细烟凑近许枳的耳垂:”知道为什么选你当闭场模特?”烟灰落在许枳肩头烫出细小的红痕,”因为你发抖的样子,像所有男人初恋时笨拙的欲望。”
姐姐Lalion的香水味破开黑暗,她将香奈儿外套罩在许枳身上时,腕间的蓝宝石手链硌得人生疼。”T台不是选美比赛,”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孔雀尾翎的阴影,”当镁光灯亮起的瞬间,你要变成吞噬观众呼吸的黑洞。”
次日的彩排现场,许枳在旋转T台踩空时抓住了李雅柔的裙摆。雪纺撕裂声里,182cm的超模踉跄着将她按在镜面墙上:”再碰坏我的高定,我就用你的肋骨做裙撑。”许枳抬头看见Dami在后台通道玩蝴蝶刀,刀光折射出Tina正跨坐在道具摩托车上调整腿环。
暴雨突袭的那夜,许枳蜷缩在秀场仓库找到姐姐Lalion的记事本。泛黄纸页里夹着五年前米兰时装周的照片,青涩的Lalion被剪裁失误的礼服勒出肩带血痕,旁边标注着:”痛楚是台步的节拍器”。当Tina的红色高跟鞋出现在门缝时,许枳迅速把本子塞回PRADA手袋。
正式秀场当天,许枳在候场时发现绑带凉鞋里藏着Dami的金属指套。Tina将口红涂在她锁骨上的淤青时轻笑:”疼痛会让瞳孔发光。”李雅柔经过时裙摆掀起的气流卷走这句话,姐姐Lalion在幕布后握了下许枳的手腕,蓝宝石的温度比聚光灯更灼热。
当许枳踏上浸满干冰雾气的T台,Gucci的丝绸长裙突然在胯部崩线。她听见后台Dami的美工刀划开布料的声音,Tina扯断珍珠项链的脆响,李雅柔撕开自己裙摆的裂帛声。踩着台步转身的刹那,姐姐Lalion将蓝宝石胸针别在她腰侧裂口,Dami的金属指套勾着黑色绸缎掠过她脚踝,Tina的红唇印在镜面墙留下血色轨迹,李雅柔将香槟泼向追光灯。
此刻的许枳终于明白,那些被精致布料包裹的伤痕,那些破碎又重组的美丽,那些在黑暗中互相撕扯又修补的光,才是真正吞噬呼吸的黑洞。当最后一道追光灯熄灭时,她摸到腰间Lalion的蓝宝石胸针,背面刻着所有超模的秘密:”完美即残缺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