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台风天把梧桐叶吹得贴在落地窗上，摄影助理第三次调整环形灯的位置时，FANDING踮着脚尖在试衣间门口转圈。她淡紫色的薄纱裙摆扫过老洋房的红木门槛，像朵漂浮的虞美人。
“JangJoo的珍珠项链还没到？”经纪人第三次划亮手机屏幕时，凰儿正把檀木梳插进发髻。她从镜子里看见Lynn刘奕宁往锁骨扑高光粉的动作顿在半空，混血儿特有的琥珀色瞳孔突然亮起来——那位韩国模特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推门而入，发梢的雨珠落在青花瓷地砖上碎成星屑。
摄影师Mix转动着镜头盖，目光扫过墙角的鎏金座钟。原定在武康路梧桐树下的拍摄计划被暴雨打乱，临时租借的民国老宅里，四位模特的衣箱在波斯地毯上堆成小山。Lynn的银色流苏耳环勾住了凰儿的苏绣披帛，FANDING举着咖啡杯想给JangJoo递纸巾，却在对方冷冽的香水味里缩回手。
“我要的是首尔清潭洞橱窗里的冷艳，不是弄堂口卖白玉兰的阿姐。”Mix第无数次纠正造型师时，窗外的雨突然停了。阳光穿过彩绘玻璃在JangJoo的鱼尾裙上投下翡翠光斑，凰儿腕间的羊脂玉镯撞出清响，Lynn用德语哼着《莉莉玛莲》的调子整理网纱手套，FANDING突然踮脚摘下水晶吊灯上残留的枯叶。
当Mix发现顶光设备受潮短路时，凰儿已经解开三米长的缎带。“给我二十分钟。”她踩着云头锦履走向旋转楼梯，乌木栏杆在她指尖敲出《雨打芭蕉》的节奏。二楼传来留声机沙哑的吟唱时，Lynn正用发卡固定住JangJoo松散的盘发，FANDING举着手机电筒给Mix补光，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绷成天鹅颈的弧度。
成片是在月光漫过雕花窗棂时定格的。凰儿把青瓷茶盏举到额前，Lynn的蕾丝面纱垂落在JangJoo的珍珠项链上，FANDING的纱裙缠绕着Mix特意保留的电路线。后来《VOGUE》主编说这张照片让他想起杜拉斯笔下的西贡，而Mix擦拭着镜头微笑：“美从来不是单选题。”
暴雨重新倾泻时，JangJoo用韩式英语教大家玩369游戏，凰儿的苏绣披帛成了FANDING的临时雨披。Lynn从包里掏出威士忌旅行装倒进青花盖碗，Mix按下快门时，四个姑娘正为“43到底要不要拍手”笑倒在波斯地毯上。老座钟敲响第十下时，月光突然穿过云层，在她们交叠的衣摆上绣出深浅不一的银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