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摄影棚还笼罩在薄雾里,杨晨晨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推开玻璃门时,正看到婉柔蹲在化妆箱前整理假睫毛。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映得她手腕上戴着的银镯明明灭灭。
“晨晨姐早。”婉柔抬起头时,鬓边的珍珠流苏耳坠晃出细碎的光。她今天穿着月白色改良旗袍,领口绣着淡青竹叶,倒真应了名字里那个”柔”字。
杨晨晨把保温杯放在化妆台上,伸手替她调整歪了的发簪:”今天拍’一见倾心’系列主题片,听说品牌方临时换了摄影师?”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重型机车的轰鸣。穿黑色皮衣的姑娘单脚支地摘下头盔,暗紫色短发像团燃烧的鸢尾花。Dami随手把机车钥匙抛给助理,马丁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让化妆师正在卷的睫毛夹都抖了抖。
“抱歉迟到了十分钟。”她边说边扯开皮衣拉链,露出里面缀满铆钉的抹胸,锁骨上的蓝宝石纹身随着动作起伏,”不过我给拍摄带了新灵感——你们见过凌晨四点的跨江大桥吗?”
正捧着咖啡进门的执行导演差点撞上门框。杨晨晨瞥见婉柔悄悄把旗袍开衩往下扯了五公分,而Dami已经掏出平板开始展示她在浓雾里拍的桥塔照片。这时更衣室的门忽然开了道缝,飘出句带着笑意的”麻烦递下背后的系带”。
探出身来的姑娘像枝带着露水的白玫瑰。一笑芳香沁提着缀满水晶的裙摆转身时,后腰处的绑带正松松垮垮垂着,雪色绸缎衬得她蝴蝶骨上的朱砂痣格外醒目。婉柔正要上前帮忙,忽然听见头顶的射灯发出不祥的滋滋声。
“小心!”
杨晨晨伸手拽人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整个摄影棚的灯光突然集体熄灭,黑暗中有重物坠地的闷响,紧接着是衣料撕裂的清脆声响。等应急灯亮起来时,众人看见Dami半跪在地上,怀里护着惊魂未定的一笑芳香沁,她自己的皮衣袖口被灯架划开道狰狞裂口。
“我的项链!”婉柔突然轻呼。那条镶着翡翠的银链此刻正挂在歪斜的灯架上,在应急灯照射下泛着幽幽的光。杨晨晨踩着凳子去够的时候,发现固定灯架的螺丝早就锈迹斑斑。
执行导演擦着汗说要改期拍摄,Dami却扯下发圈把紫色短发扎成冲天辫:”现在阳光正好从东南角照进来。”她指着顶棚裂开的遮光板,那道意外形成的光柱正落在一笑芳香沁的水晶裙摆上,折射出彩虹似的光斑。
三个小时后,当品牌总监推开摄影棚的门,看见的是这样的画面:婉柔的旗袍下摆撕成了鱼尾状,此刻正浸在临时搬来的玻璃缸里,游动的金鱼在她裙裾间划出金色弧线;Dami的破皮衣甩在角落,穿着杨晨晨备用的银色裹胸,锁骨上的蓝宝石纹身与一笑芳香沁裙摆的碎光遥相呼应;而杨晨晨自己赤脚站在梯架上,举着反光板的手稳得像经历过二百场时装秀。
“这就是你们说的’设备故障’?”品牌总监看着监视器里宛如银河倾泻的成片,照片角落标注着”一见倾心·破晓系列”。
黄昏收工时,一笑芳香沁正往婉柔被鱼缸染湿的绣鞋里塞暖宝宝,Dami突然把机车钥匙抛给杨晨晨:”要不要试试我的宝贝?后座能挤两个人。”杨晨晨接过钥匙时,看见自己映在后视镜里的倒影——三十岁的眼角细纹里盛着二十岁时的光。
当机车轰鸣着冲进江风里,后座飘起的丝巾掠过婉柔新买的珍珠发夹,擦过一笑芳香沁还没卸掉的水钻指甲。四个影子在落日里拖得很长,像某种神秘的新生星座,而装着成片的U盘正在杨晨晨口袋里发烫,里面藏着比翡翠项链更珍贵的东西。